一场对峙,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一个松弦,一个收剑。
冒其雷一言不发地拎着他的牛角巨弓转身就走。
北沫则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身边传来烈肃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怎么退了?这可不像冒家兄弟行事的风格。”
“不是他退了,是我们两个同时退了。”
北沫摇了摇头道: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真动了手的话,到底谁能活下去。”
接着他咂了咂嘴,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道:
“确实很强,比他哥强太多了,而且也比他哥要有脑子。你刚才说他行事跟冒其火也不同,怎么个不同法。”
“哦,其实这冒其雷很少在营地中,经常出去就几天不见踪影,似乎很喜欢呆在外面的山野之间,和我们起冲突的基本都是冒其火,冒其雷基本不理会这些纠纷。”
“而且我暗中找他们中的人打听过,当初在育碧城,那些造孽的事情全部都是冒其火犯下的,好像很多事情冒其雷也不怎么喜欢,不过他们兄弟俩间的感情应该很好,冒其雷平日里虽然不参加那伙邪徒的恶行,但只要冒其火被育碧城的修士围住,身陷险境之时,冒其雷总是会及时赶去救援,育碧城拿这伙邪徒没办法,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冒其累的存在。”
北沫听完后顿时明白了,这冒其雷就是一个一直被他哥坑害的可怜孩子。
不过,以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刚才那冒其雷如此果断地收手离开,不会是想去云溪谷中找冒其火了吧?
北沫心头一动。
不过那是他冒其雷自己的事情,北沫也懒得管,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北沫手掌一翻,继续取出了刚才那几个丹瓶,递给了白芷道:
“你看看,这些丹药对师妹们的伤情可有帮助?”
白芷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打开了丹瓶。
屋内满室丹香。
这些丹药,都是北沫在峨嵋峰废墟中搜集的极品灵丹,每一颗都珍贵无比,就算放在以前的世界,都足以让人为之争破头颅。
就像不久前在云溪谷中被那金丹血尸贯穿了整个腹部,他服下了一颗灵丹之后,如今早就已经伤势全愈。
所以在确认了这些丹药的品阶之后,白芷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接着开始仔细甄别这些丹药的种类。
只是很快,这娴静女子眼中的喜色渐渐淡去,转为失望。
然后她抬起头,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丹瓶全部还给了北沫。
“怎么?”
北沫有些不解地问道。
“北师弟的这些丹药,自然都是极好的,足可肉死人而活白骨,但是却都是外伤之药,并不适合治疗师妹们的伤势。”
“而师妹们不仅仅是外伤,这半年来担惊受怕,郁气纠结于心脉,本源,神魂皆已油尽灯枯,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需先以固本培元之药慢慢调理,让她们重新焕发生机。”
“而北师弟这些丹药的药性却都太猛了,师妹们服下后恐怕会当场爆体而亡,贵派的王师伯,和鄙派宗主虽然是亲兄妹,但走的丹道之路却相差颇大。”
白芷的这番话,让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刚刚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了。
安安雯雯两名女妖,还有那刚才喊白芷妈妈的女童,不由轻轻啜泣起来,烈肃也难免眼露悲怆之色,他偷偷转过身,不想让那些女子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意。
此时表现地最坦然的,反倒是那几名将死的女子。
“安安姐,雯雯妹妹,还有小花骨儿,你们不要哭了,没关系的。”
“白师姐,谢谢你,这半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烈师兄,还有北师兄,最后的时刻有你们在身边,真好……以前你们来云溪谷的时候,我们可是经常躲在远处偷偷看你们的,嘻嘻,就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几名将死的人,却纷纷温柔地安慰着活着的人。
白芷再也忍耐不住,哇地失声痛哭起来。
北沫看着那些憔悴苍白的女子,仿佛即将凋残的花朵,却展露着最真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