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没有回头。
北沫回忆了一下道:
“当时我什么都没想。”
冒其雷望着远方略带嘲讽地说道:
“什么都没想,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人……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作风么?”
北沫摸了摸鼻子,心里暗自说了一句:
这跟门派出身其实没什么关系,当时只是看你蛮可怜的,就顺手帮了一下而已。
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不过,有了第一句交谈之后,冒其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北沫原先觉得像冒其雷这样的钢铁硬汉,是不需要别人去安慰的,他们这样的人自己会独自舐舔伤口,别人去安慰反倒会触怒他们。
现在北沫却发现可能是他想多了。
“其实我哥一直对我很好的,小时候都是他在保护我,那时候我们都很弱小,很难打到什么猎物,隔三岔五才能捉到一只野兔麋鹿之类的,炖好之后我哥总是会将最好的肉给我,他自己则只喝点肉汤。”
“还有一次我被一只野豹抓伤了,伤的很重,快要死了,他冒险跑到附近一个小宗派中偷药,差点被被那宗派里的人打断双腿。”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哥后来变了一些,那是碰到我们的师父之后,我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围在我们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的兄弟手下数量不断增加。”
“我其实不大喜欢那些人,但阿大喜欢,他说以前我们的祖父,父亲都是这样的,有一大帮自己的兄弟朋友。”
“后来,他领着那些人,去将那个差点打断他腿的小宗派灭了门,我跟他吵了一架,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当初人家不是手下留情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么……”
“可是,不管阿大怎么变,我从没想到过,阿大会向我击出那一掌。”
北沫也没想到过,冒其雷一旦开口说话,会是这么絮叨的一个人……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未能免俗地安慰了对方一句:
“人总是会变得,或许你大哥当时只是下意识地反应,后来就后悔了。”
冒其雷奇怪地瞟了他一眼,破天荒地在嘴角浮起了一丝隐晦的笑意。
北沫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知道自己刚才安慰人的话说的很蹩脚。
“我会和你们一起上路,但到时候我如何行事,希望你们不要干涉。”
冒其雷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他淡淡地对说道。
北沫想了一下道:
“我不能答应,如果你做了什么我觉得不对的事,我会阻止你,但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可以选择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一言为定。”
……
第二天清晨,当朝阳升起的时候,大家出发了。
小刁细心地在那辆木车上铺上了厚厚的干草,几名云溪派的女弟子,还有白芷,花骨儿母女坐在了车上。
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的熊蒙,仰天一声狂吼,化为了一头身高两丈有余的巨熊,拉着木车开始前行。
北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烈肃落在队伍的最后,小刁和安安两人分别走在木车的两侧,林道士拎着那个暗红色的木箱,悠悠跟在木车之后。
至于冒其雷,则在队伍四周游荡,他的任务是负责警戒。
一行人,一路向西。
走向茫不可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