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自在闷哼一声,这是哪个崽子下手这么重,这哪是掐人中,分明是要把你祖奶奶的假牙给按出去!
睁开眼睛后,她却理智地没说话,反而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
“醒了醒了,快别掐了,都破皮了!”
“哎她眼睛怎么又闭上了!”
“别掐了!闭上也是醒了!”
“哦哦,那给她喝点水!”
在一片嘈杂声中,林自在接收了一个叫做孟繁西的女孩的十八年人生记忆。
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进着,林自在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这种久违的颠簸摇晃,让她想起久远以前,在去往春城的火车上,她也曾救治过一个热心的女孩。
但现在,她的火车去往的却是祖国的北疆,她将以孟繁西的身份去一个叫嘉阳的地方下乡插队。
她禁不住心内叹息,又安慰自己:好吧,人生不怕先苦后甜,上一辈子天天跑警报都熬过来了,这次不过是下乡,没什么好愁的!
重回青春,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呢!
说到庆幸,她不免又想起自己的青杏空间,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右手颤抖着摩挲刚从空间移出的小石子,欣喜若狂。
这个空间,也真是奇怪,当年她就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到民国后,又莫名其妙的不断扩大,198年底,空间突然只进不出,只能当个探测仪器使用,后面的60年,空间再没变大,也一直貔貅状态,害得她收进去的好些宝贝都没法归还国家,一直心存遗憾愧疚。
现在刚换了个皮囊,它莫名其妙又好用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凑到唇边,有人扶着她稍稍坐起一些说:“小西喝点水。”
她微微启唇,一股子水流流进口中,她只喝了一口,就扬起下巴拒绝再喝,那凉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刺激得她打了个激灵,顿时无比清醒。
“小西,你好点儿了吗?”一个大眼睛女孩凑到她跟前问。
她点点头,自己慢慢挪到窗边坐好,示意那个叫刘静的女孩坐下,其他过来关心的同学见她无事,也都回了自己的位子。
林自在浑身乏力,她把头靠在车座靠背上,此时的座椅是90度的,向后靠的时候,脖子非常不舒服,她望了望车窗外的一片片农田,向车窗上靠去,脑袋随着列车颠簸,磕的咣咣响。
刘静伸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头,“靠着我。”说完往她嘴里硬塞进一个东西,林自在下意识要吐出去,却被刘静一把捂住嘴,低声说:“是糖,含着慢慢吃。”
一股桔子的香甜弥漫口腔,记忆里无数珍馐美味,都不敌此刻的一颗水果糖来得美味,她幸福地把糖果从口腔左边挪到了右边,在刘静肩头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
回想当日,林自在从金陵乘商船自长江入海,北上四天三夜顺利抵达大连,又从中东铁路的终点站大连,乘火车经沈阳、长春抵达了哈尔滨,成为哈市机械厂的一名干部职工,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彻底改变。
本以为凶险的一路,非常顺利,无需薛副官五人舍命相护。到达哈市后,五人又多住了三天,见她真的适应良好,就原路返回了。按林自在的做派,那是一定要送些东西感谢他们,才能不觉心中亏欠的,可惜空间物品动不了,只能在信纸上画了一枚车船平安符,折成方胜悄悄塞在薛副官的行李中,剩下的,除了连声道谢,就啥也拿不出来了。
还真如刀齐风所说,机械厂把她当成了宝贝。
东北解放后,接收的工厂设备几乎全被倭寇破坏,不管是维修,还是新买机器的安装维护,都需要一个懂外语的人来翻译指导,虽然有苏联专家帮忙,但不能指靠人家一辈子不是?于是新来的林自在,就成了全厂的希望和红人。
她很快适应了新的单位,又抽空跟苏联专家学了俄,等三个月后,邱鹿鸣和陈耀祖来到哈尔滨的时候,她已经能无障碍阅读专家带来的原版《静静的顿河》了。
邱鹿鸣见到她就大哭起来,埋怨她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走了,害得她多少天都睡不着觉。
陈耀祖也把小脑袋抵在姐姐腰上,无声地哭泣。
林自在只得告饶,“我错了!我有罪!”
陈耀祖进了小学继续读,邱鹿鸣也留在机械厂的工会。
他们也算”双职工”了,但生活一直不宽裕。林自在很享受那种买一个座钟要攒三个月工资,买一块手表攒两年工资的感觉,但邱鹿鸣不,她怀念北平的日子,她一直觉得哈尔滨的粮食不禁吃,米袋子总是很快就见底了。
其实宿舍做饭并不方便,大多时候他们只能吃食堂,有时去晚了就什么都买不到了。
但三人心里却是无比的踏实,再不会有空袭,也不必颠沛流离,那种打心底里泛上来的安全感和踏实感,让他们每天的嘴角都带着笑容。
当热心的工会王大姐得知两人快三十了还没结婚没对象的时候,吃惊坏了,立刻张罗起给她们找婆家。
王大姐问林自在想找啥样儿的,林自在就不客气地说了条件:要有化的,年龄不能比我小,不能有婚史,脾气要好一些的,人也不能太丑了。
大姐有些傻眼:你都三十了,上哪儿找三十岁的小伙子去?
邱鹿鸣在一边补充:“王姐,我也是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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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顿时觉得天都黑了。
林自在笑眯眯拉着邱鹿鸣下班了,“王姐,我不急,你慢慢踅摸啊!”
没想到,一周后,王姐还真给找到一个条件合适的人,“邱啊,咱一个部门的,你别挑大姐的理,人小陈先提的条件,这个就得先给小陈了。”
邱鹿鸣使劲点头,林自在哭笑不得,硬着头皮去相亲,一见面发现那人居然是骂她畜牲、被她扇耳光的大周周逢春!
大周一见她就咧开嘴笑,“我一听王姐说是你,立刻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