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宏图大略,有胆识的是你。皇长兄不过是占着仁孝的名声,不如你敢于进取。二皇兄是整日喊打喊杀,却全无谋略。奈何父皇与母后,偏偏不愿高看你一眼。”薛琬脸上挂了嘲讽的笑意,她看到薛伦脸上已经有些扭曲,那压抑多年的愤恨似是要藏不住了。
“谁让你,太固执己见呢,你明明知道,父皇母后都是说一不二之人,他们要休养生息,偏偏有一个自诩奇才的儿子,要这个时候大改国策。你这不是明摆着惹他们不快?”
“什么休养生息?不过是不愿去惹那些霸着朝廷肆意妄为的老东西们罢了!”薛伦眼睛发红,终于不愿装下去了。
“所以,你既不能再激进一些帮他们解决大族把持朝廷的困局,又一个劲要打他们的脸。丝毫不懂得何为顺承,都不如二皇兄动手打几个老言官来得痛快,父皇为什么要多看你几眼?”她说得毫不留情,只看到薛伦看着她的目光寒甚冰窟。
“我竟没有早日觉察,皇妹有如此见识,若早知道你如此有用,定要早早和你联手才是。
“三皇兄可抬举了。”薛琬道,“你觉得皇长兄虚情假意只知奉承,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笑面虎?”
“皇妹,你累了。”
“你觉得二皇兄是个莽夫,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懂得扩充国力,不知何为劳民伤财?”
“薛琬!”
“你大逆不道,弑兄戮弟,暗自结党。如今不惜让整个皇族陪葬,你以为父皇母后为何冷落于你,你当真觉得天衣无缝,当他们一概不知么?”
薛伦瞳孔明显震动了一下,而薛琬却变本加厉。
“你想做大虞的皇帝,想开创盛世,却带头通敌叛国,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闭嘴!”
“你承认了!”
大殿内突然静了下来,薛琬明显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一样。薛伦的神色骇人的很,薛琬情绪过于激动,亦是心如擂鼓。
半晌,薛伦恢复了他那彬彬有礼的口气,“怎么?皇妹费了这么一番力气,不过是想知道,宋子澈的死因?我记得他出征前,你一纸和离都要递到我们那位父皇的案头。他一心想着别人,你如今却为他来讨公道?”
这次措手不及的轮到薛琬了,待目的被看破,剩下的就是杂乱无章的无力的反抗。“我不只是为了他。”
“哦?”薛伦挑眉,“难道平日素来冷眼旁观,对国事知道也装作不知道的皇妹,如今是为那些无用之人请命的么?”
“皇兄,我还称你一声皇兄。但大虞不能毁在你手里。”薛琬稳了稳神色,说道。
薛伦冷笑,“怎么,你还想做什么?”他逼近,“你还能做什么?”
薛琬心里一惊,的确自己一心想着宋子澈为何而死,却不想自己后续又该如何。
“我只问你一句,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今日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你还能做你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薛伦道。
“做你的帮凶么?”薛琬往后退了两步,“我父母丈夫皆是为你所害,我要帮你?”
“好。”薛伦扯了她的胳膊,拉到殿外高高的皇殿台阶之上,可以一眼望见宫城外。“皇妹,奉陵西三百里处的豪州几日前发了洪灾,现下已有几万灾民到皇城来,乞求我们救救他们,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薛琬想挣脱开,却发现薛伦其实功力不浅。她产后虚弱的很,竟然挣不开。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甚至已经起了打家劫舍,铤而走险的念头,短短几日京中已有四五起粮店遭劫的案子了。但这些人,也是大虞的子民。皇妹,想不想救他们于水火?”
薛琬没有回答,她不知薛伦到底是何意,有何打算。
突然,薛伦扭住她的胳膊,在她胸口重重打了一掌。薛琬一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紧紧握住了一旁的石栏,不至于摔下台阶。但倒地的她发现自己刚刚实在大意了,她根本接不住薛伦这一掌,胸口痛的很,怕是现在暂时与不会武功的常人无异。
“来人!带公主去青雀街。”薛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吩咐宫中禁军前来,“传诏给那些灾民,拿到公主殿下身上的一寸衣缕,可在银司属换得一寸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