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若有所思,“殿下若是喜欢,我倒想知道殿下如今的技艺,看能否帮帮殿下。”
薛琬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吩咐人去取她的琴来。
听了薛琬半柱香的琴后,白黎松了紧握的拳头,“殿下……”
薛琬早料到如此,白黎算是忍得极有涵养的了。
“殿下,是不是,琴有什么问题?”白黎走过去打量那琴,只是转念一想,公主府的琴哪里有不好的。
“这琴可是把古琴,留了一百多年了。”薛琬道,“加上琴身所用的长了一百年的松木,这么一想,这琴都能成仙了。”
白黎拨了一声冰弦,厚重而毫无杂音,隐隐回响。
“不过它也确实妖里妖气的,这把琴,叫靡靡。”
方寸一乱,白黎指下难得的一声急促的弦声,不是很悦耳。
“前朝华晋的大乐师松维亲手所造,花了十几年呢。还有个俗气的名字,叫公主琴。”薛琬轻笑,“有趣的很。”
“公主琴?”白黎稳了心神,问道。
“因为这琴的历任主人,基本都是天潢贵胄,其中也有那么几个公主,我也算一个。”薛琬把手放在琴弦上,“不过,这名字也不是很吉利。”
对上白黎的眼神,薛琬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靡靡之音,亡国之君。华晋一朝便是毁在只懂得声色享乐的天子手上,才被我皇祖父替天行道取而代之的。”
薛琬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自己祖父有哪里不妥,继续道:“这琴自华晋亡国后在一个公主手中,这公主在大虞立国后随着她兄长,被我祖父封作敬德公,一起到了芜陵。只不过几年后,这公主又和敬德公参与了叛乱,被我父皇带兵清剿了。”
白黎神色凝重,手指紧紧勾了琴弦。薛琬见他如此,停住不言。直到白黎觉察到自己失态,赶紧放了手,那手指却已勒出一道细细的紫黑色痕迹。
“加上这琴此前的主人好几个死于非命的,所以人们后来便说这琴不吉利。不过我父皇不信这些,待我回京后,这把琴也添了当嫁妆。”薛琬叹了口气,“说起来确实是不吉利啊,我得了这琴,差点就死在奉陵。不过后来有命回来,看起来还比以前更得意了。倒是也听见有人说,我命格硬比这琴还邪门,这琴被我镇住了。”
“殿下心本赤纯,何必理会那些言语。”白黎道,“无需自寻烦恼。”
“理会早就不理会了,不过,白兄怎么知道我心性赤纯与否?”薛琬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殿下若是心有旁念,便不会这样问我。”白黎正色道。
薛琬笑了笑,“我不过是闲居奉陵,想图个安宁,其他事也不想多管。赤纯不赤纯的,也无所谓。”
外面传来千越并元晞的声音,薛琬并白黎走到门口,看见元晞一手抱着半梦半醒的元拓,一手撑着比他身量略高的千越,很是吃力。
“怎么,我就说喝酒去了吧。”薛琬抱着双手,幽兰赶过来,把元拓抱走。
“我就,一点点。”千越站起来,“拿手比划着。”
“喝成这样还带着我家拓儿坐船,他没被翻到皇城河里去还真是命大。”
“我没喝醉!”千越脸上通红,站直了道,“他非要扶我,哈哈哈。”
薛琬一脸嫌弃,赶紧招呼几个小厮把他架走。对着元晞道,“他欠你多少钱?”
元晞见她料到,“无妨,只是买了些吃食,他说发了每月的银钱还我。”
“他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吧,我不发他银钱已经好几个月了。现在欠你的钱我倒不好不给他了。”薛琬看透一切,元晞笑了笑,“殿下睿智。”
“那就让他欠着吧,他前几天赔锦玉楼的银子早够了一个月银钱了。”薛琬不吃这套。
元晞也没有其余神色,千越告诉他薛琬定是嘴上说不还,下个月银钱一定能拿到手。白黎走到外面,对薛琬施一礼,“殿下,天色不早,叨扰许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薛琬点点头,“好,那便回去吧。莫让封姨母觉得你们在我这儿会有什么不测。”
两人莞尔,双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