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只是个小土城,在晋军到来之前,契丹军就弃城而逃。
整个幽州救援行动,李嗣源、阎宝那一路才是主力,李克宁和李继岌所组织的这支云州军只能算作是偏军。如果李嗣源他们不能取得成功,这边就是打赢了也是白搭。
李嗣源所部作为前锋,在四月初先行奔赴幽州。其后晋王又命梁国降将阎宝率成德、义武两镇兵马以为后应。这两路兵马人数不多,见围攻幽州的契丹军兵马强盛,李嗣源和阎宝到了涞水西侧后就也不敢贸然进军,只好暂时安营扎寨,伺机而动。
被围困在幽州城内的周德威日子越发难过,原本契丹人不会多少攻城之法,但是由于卢进的投靠,又卖力气教了他们许多攻城造械的方法。耶律阿保机是如获至宝,特加卢进为平卢节度使。契丹军在得了卢进所授攻城之法后如虎添翼,搞得幽州城头数次差点被攻破。晋军老将周德威亲自坐镇城头,迅速指挥救援,才得以保得城内不失。这时已经是左支右绌,十分危急了。
此时幽州城已被契丹围困三月,已经到了炎炎夏日。契丹军久住北地,不耐酷热,耶律阿保机也是热得难受,干脆留于越耶律曷鲁和卢进继续围城,自己则带着部分兵马班师返回汉城避暑。
晋王听说耶律阿保军离开,知道机会来了,立刻命大将李存审统军四万,驰援幽州。
由于天气的原因,契丹军对于幽州城的攻势也放缓了,只等着慢慢困死城内就行。
……
在山北,云州军在怀安休整了两天,在侦察到前方的详细情况后,这才又开始继续向武州进军。
在过了怀安后,羊河水变得宽阔了许多。
“这里倒是个很好的拦河筑坝修堤之处!”李继岌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李克宁听了后翻着白眼:“这事以后再说,万一契丹军主力来援,可够我们受的!”
“不会的,有消息说契丹酋长已经回了北地。”李继岌很轻松地笑道,他似乎想起来原来的历史上契丹大军是怎么输的了,现在看来历史还在重复。
契丹人似乎并不准备长久在山北八军呆下去,已经撤离了蔚州。这说明如果这次他们没能打下幽州,在短时间内会放弃南进的打算。
这山北一带,将来一定会成为晋军和契丹人双方一直反复争夺的地带。就地形而言,这里是幽州、河北一带的北方屏障,所以不能轻易放手。幽州北方都是连绵的群山,道途险阻,不过羊河和桑干河谷地却是条天然的通道。
从理论上来说,穿山越岭能够进入幽州境内的山路也有不少,但大军南下,所需粮草辎重可不是小数,能够支撑起庞大后勤运输需求的通道也只有这里和靠近海边的渝关一带。只要守住后世的张家口和山海关,就能堵住契丹人南下的道路。
根据斥候所报,这一带的契丹军已经在武州集结,扼守着这里重要的咽喉要道,而且羊河东岸的几座峰火台也被点着了。看样子契丹人已经知道晋军的行动了,也在积极准备迎战。李克宁下令全军在断云岭就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一天后,明天再继续南下,与武州一带的契丹军进行决战。
晋军的大营设在了断云岭与羊河之间,河对岸到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原和田地。
在大军扎营时,李继岌立马在羊河西畔,注视着河对岸的动静,一边在静静想着心事。
此时正值夏季,河水并不大,清澈而明亮。
他半眯着眼,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这场战斗的规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晋军与契丹军之间在这将要进行的一场大战也许就会决定将来山北八军的归属。
这是一场非赢不可的战斗!
十多里外就是武州(宣化)城,这座军城卡在羊河边上,襟山带水。羊河再往南就汇入一直通往幽州城外的桑干河。武州城处山北盆地中段,自古就是北地冲要之地,屏障幽州,军事位置倒也极为重要。
如果这里被契丹人长久占据,不仅能够向西威胁云州,往南威胁幽州,甚至有可能通过飞狐陉进入到代州。晋北之地和幽州都会立刻感觉不安,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登高南望,青灰色的武州城就展现在眼前。确切的说,这是武州州府所在的治所怀戎县城,城墙并不算高大,不过却很坚固。城外,已经有两座契丹军的营寨拔地而起,占据了城北一大片的地方,阻塞了山地到河谷间的路途。
六月中旬,已经是盛夏,头顶上的烈日在炙烤着大地,这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刻。
原野里的田地显然是被契丹人的牛羊糟蹋过了,只剩下一地倒伏而稀疏的黍苗,还在顽强地生长着。
契丹人打仗,后面跟着的辎重队和粮草就是成群的牛羊,李继岌觉得自己应该能缴获一些对方的“粮草”。散牧的牛羊若吃了人家的粮食,自然要留下一些牛羊来相抵,这是汉家的规矩。契丹人既然想往南来,就得先教会他们先学会遵守汉家的规矩!
山下靠近河边有座残破的村庄,由于打仗,村子里的人早就跑光了。
晋军前锋和契丹的斥候部队在村庄外打了一场小的战斗,有几匹伤马倒在地上悲鸣着,几十名步军过去,将那些可怜的战马宰了。骑兵们赶紧躲得远远的,马肉可以吃,但是宰马的场面绝不能让自己的坐骑给看到,否则在战场上战马容易受惊。
一轮血红的巨大太阳悬挂在山顶上方,夜晚即将来临,微风徐徐,让大地上的空气变得凉爽了一些。
见到大营已经初具规模,李继岌从河边回来,进了营寨,去了李克宁的中军大帐。
这次行动,以李克宁为主帅,他只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军。帐篷里光线黯淡,李克宁正俯身在矮案前,与亲军大将李存颢、老将安金全、贺德伦还有前军大将夏冀奇一起研究着一幅手绘地图。
安金全和武州守将任澜两人见契丹势大,弃了武州,逃到了云州,倒也真算是命大,没能跟李嗣本一样,落到契丹人手里。
这些人都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油条,在这种场合,李继岌自然是不好掺和自己的意见……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至于所谓的奇袭,现在晋军实力占优,本来就没这个必要,搞不好反而会让自己的袭击部队折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