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潍州城的天气好像变得好了,每天都是艳阳高照,没有风,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每个人洋溢着笑容的脸庞上,给他们的脸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今日的潍州城,一片宁静祥和,小商贩们早早就开始叫卖起来,玲珑巷中,卖糖葫芦的和卖炊饼的竞相吆喝,仿佛是要比一比谁的嗓门更大一些。不过很明显,卖糖葫芦的要更胜一筹,因为用潍州城方言喊出来的糖葫芦有种特别的味道,葫芦俩字是逐渐升高的调调,还是卷舌边,所以这糖葫芦仨字喊起来就有着天然的优势。
这日就连潍州城里最大的纨绔子弟顾千屿也被父亲逼着起了个大早,说是今日要来验一验顾千屿三年稷下学院所学成果,顾千屿硬拉上了妹妹顾千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个严厉又可怕的父亲打断了胳膊揍折了腿。
实际上考核成果是假,为顾千屿举行及冠礼是真,只是顾大千不想如此招摇,想着简简单单做过便罢,不过他并未征求顾千屿的意见,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也只能如此了。这及冠礼办的匆匆,也与这个有着莫大的关系。
虽说从小到大,父亲顾大千对兄妹俩一样严厉,可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情,挨打的总是顾千屿一个人,在顾千屿的记忆中,妹妹顾千浔就从来没有挨过打,虽然她总是爱哭又爱闹,可她从小到大总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不论是去世已久的母亲还是父亲,包括他这个不太称职的哥哥,都是打心眼里疼爱着这个小姑娘,从来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不过当哥哥的,总是要坑几次妹妹不是?这不从小到大,顾千屿无论做什么坏事都要带上妹妹,俩人一起做坏事被父亲发现后,打他的手自然就会相对轻一些。
玄天剑宗,玄月山。
顾千屿穿着锦衣华服,一步一趔趄的往后山走去,虽说今天这天气较前些天要暖和不少,但对于没有丝毫武功在身,又极度缺乏锻炼的顾千屿来说,还是冷了些,因为有父亲的授意,今日顾千屿并没有穿加厚的绒袍,只穿一件青色单衣,此刻寒气顺着他的袖口灌进他的胸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脚下生风,袖子舞的呼呼作响,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暖和一些。
顾千浔手持青鸾长剑,衣袂飘飘,端的像从天上降落凡尘的仙子一般,气质脱尘,美艳不可方物,不似人间之物。
她静静地跟在顾千屿身后,看着顾千屿在面前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
顾千屿回头:“你笑什么,我屁股上开花了?”
“还没开花,不过依我看啊,也快了,一会儿见到父亲,开什么花可就说不准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能不能说句吉利话,一会儿我要是被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千浔咯咯咯娇笑不止,脸上带着眉飞色舞的神情,摆明了是要看笑话的心态。
顾千屿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一提长袍,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哥,你等等我啊,看你跑的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顾千屿转头瞪她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清晨露重,顾千屿的裤腿被露水打湿,黏在身上,一股冷气从脚底袭来,更觉寒冷。
顾千浔可一点没觉得冷,笑道:“咯咯咯,还真有人赶着去挨打啊!”顾千浔故意装作小声嘀咕的样子,可又故意将这嘀咕声稍微放大了些,好让顾千屿刚好能够听见。
顾千屿听了个正着,一翻白眼,恨恨说道:“你!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三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回头我可不再带你去玲珑巷买糖葫芦吃了!”
“哥,我错了!我可是最爱吃玲珑巷东边老张家铺子里的糖葫芦,那糖葫芦奇特,无籽的,咬一口,甜到掉牙。”
“那是把籽用竹签扣掉了你个笨蛋,天天吃那么甜的东西,也不怕牙齿坏了!”
“你才是笨蛋呢,我知道,但我才不怕吃坏了牙!”
……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快便爬上了八百里玄月山的顶峰,那是玄月阁所在的地方,玄月阁前,有一片巨大的空地,没有人特意去打理,只是铺设了许多巨大的石板,有倔强的小草从石板缝中冲出头来,被风一吹,瑟瑟发抖。
却依旧努力又坚定的吸收着阳光的温暖,并不自量力的试图想要长成参天大树,或许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洗礼,在条件不好的状态下才会更加坚强,才更容易长成参天大树。
顾大千双手负后,长长的胡须在风中轻轻飞舞,他身姿站得无比挺拔,如玄月山上千年不倒的松柏。
“你们来了。”
今天的顾大千仿佛少了一些平日里的严厉,语气竟是极其温柔,他似乎有些累了,又或者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精神有些不好。虽然是三年多未曾见面,他却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来,只静静的又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让顾千屿先不适应了起来,想起平日里父亲严厉又暴躁的模样,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些了。
小时候的顾千屿,可是没少挨父亲的揍,尤其是母亲过世后,顾大千的脾气越发暴躁了,只要顾千屿做错了事,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尤其是在顾千屿提到自己的母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