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走在前面,阿诺祭司则跟在后面。

阿诺没有新的问题提出来,他还沉浸在圣地被毁坏的悲伤中。

里昂不打算去过问,与教廷的人少打交道比较好,尤其是小镇将来要做的事,会和教廷起很大的冲突,现在有必要保持中立。

“里昂殿下,此次国王登基纪念日,似乎王室近亲都要去王都参加,怎么您没有去?”就在里昂认为自己终于能享受一会安静的时候,祭司的问题突然又冒出来。

他停下脚步,转身仔细打量这个身穿祭司长袍的男子。

二十岁左右,个子比自己矮一点,清爽的黑色短发,棕色的眼睛,不算太白净的脸庞,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但是问题却比常人多得多。

即使现在他是一名偏远小镇的王子,但换成是其他人,顶多也就是聊上几句就会乖乖的闭上嘴巴,可祭司似乎是问问题上瘾了,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如果阿诺不是教廷中的人,里昂还是很愿意和他交谈,如今他的身份就是两人之间的一道沟,相谈时总是有那么一点距离。

“国王陛下应该是忘记了。”里昂慢慢的说道,为什么没有被邀请回王都参加庆典,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忘记?王国陛下公务繁忙忘记还能理解,可操办这件事的大臣们总该知道吧?”阿诺祭司有点意外,因为这个问题是他才联想起来的,因为王子去了王都,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小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没有去。

只是没有去的原因让他感到意外,别说王室这样大型的庆典,就算是白雾城中的某些祭祀仪式,也会要求伯爵的近亲们参加,王子是国王的哥哥,这样的场合必须出席才符合教廷历来的传统,这种破坏教廷规定的行为,让阿诺感到有点不满。

“这件事,恐怕你要去问他们才能得到答案。”里昂不想再理会这件事。可看到阿诺祭司脸上愤怒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生气,他又气什么?

所谓的国王登基纪念庆典,其中最主要的作用不是为了给国王庆贺,而是为了加强王室与各地领主的联系,同时也是新王巩固自己实力的机会,通过分封爵位,赐予贵族后代骑士的身份等行为收获人心。

除非国王自己想找不愉快,不然怎么会邀请他这个毫无实力的人,他的效忠在国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他们忘了或许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要是运气不好,被龙袭击而身亡,那可就太惨了。”阿诺祭司很会安慰人的样子,劝导王子要往好处想。

阿诺在教廷的地位的不高,因此他主要接触普通百姓,听他们的哭诉和祈祷,也会解答一些疑问,久而久之阿诺变得闲不下来,一会不说话就显得难受。在此刻,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他只能把王子当成一般的信徒来对待。

“挺有道理。”里昂笑着点点头,打算继续往矿洞而去。

“其实这一切都与女巫有关,要不是她们,龙也不会现身在王都,更不会破坏三神柱大教庭。”阿诺祭司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怎么坏事都和女巫有关呢?”里昂还没迈开步子,又转身质问道。

教廷的做事风格真的很难让人理解,龙袭击王都又破坏国王的庆典,教廷就传出流言说女巫在其中搞鬼,真相是这样么?明明龙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现,这一次不过是碰巧出现在王都,教廷找不到理由就强推给女巫,历史上的这些冤情,恐怕都是这样来的。

“因为王都的来信中说的很清楚,当正要献祭女巫的时候,龙就从天而降,之后就有两名女巫不见了踪影,此事肯定与她们有关系,不然哪有这么巧?”阿诺祭司丝毫不怀疑大主教的话,在他眼中,女巫就是罪魁祸首。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这么巧。再说,你们都要处死那些女巫,她们有机会逃走,为什么不逃呢?难道她们就该心甘情愿的被你们活活烧死?”里昂有点火气上来,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这些信徒满脑子都是想这种事,就不会站在另一个角度看?

阿诺祭司有点不明白王子的举动,就算是一个寻常的平民,也是痛恨女巫的,他身为王室的人,怎么会为女巫说话?莫非是因为没去庆典,现在生气才这么说?

阿诺回答道:“殿下不应该在其中参杂私人的情感,不管怎么说女巫都是邪恶的产物,不能因为您被王室遗忘就说出如此的话,要是小镇出现女巫,您还会包庇她们么?”

里昂捏了捏拳头,跟这样的人完全没法沟通,说女巫的事,怎么又扯到庆典的事上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很严肃的说道:“首先,我并没有因为庆典的事而生气。其次,女巫是否真的有罪,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教廷说了算,而是要拿出真正的证据,你敢说这次献祭的女巫都是经过审判的?她们所犯下的罪行大家都清楚了?”

一直以来,女巫被发现就该处死,似乎成为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不需要审判,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她是女巫。

从里昂的身上就可以看到这种事,当初村民听到莱利是女巫,就嚷着烧死她,犯过什么错不知道,只要成为女巫就是死罪。这在教廷中更为普遍,主教宣布某个人是女巫,则那个人一定是女巫,没有人会去查找真相,因为主教说的话就是真相。

“我不知道王都那边是怎么处理的,但我相信主教们不会放过一个女巫,也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阿诺祭司对主教们很有信心,他们都是侍奉自然神中最忠心的仆人,肯定不会放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阿诺祭司,我们还是赶紧去参观矿洞吧。”里昂按耐住内心的冲动,平静的说道。跟狂热信徒讨论女巫好坏的事,完全就是给自己找气受,还是让他早看早走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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