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泥土松软的小院,走到墙角边,提起水缸旁一个半大不小的木桶,推开院门,沿着土路往东边去了。
土路两边稀疏的院落,墙壁斑驳的泥坯房,砌着低矮的土墙。偶尔穿插几块菜地,围起东倒西歪的篱笆。
小男孩提着木桶,一路飞快。路过了好几户人家,安安静静的。不是农忙季节,村民们都起得晚,院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土路两旁,渐渐地拥挤起来,院落挨着院落,土墙靠着土墙。
往前望去,就看到了那棵长成树林一般的大榕树。
男孩走到井边,沿着石阶下到井口,井口边立了个石墩,上面放了把水瓢。
男孩用水瓢往木桶里舀水,七八分满时,放下水瓢,用力提起往回走。
一会儿单手,一会儿双手,吃力地提着水桶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走到一户木柴做的院门口。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把水提进了院子。揭开盖在瓦缸上面的木板,弯着腰,双手拎高木桶,“哗”地一声,把水倒进瓦缸。
拎起木桶,飞快地出了院子,朝水井方向去了。
等他第二次停在院门外的时候,就看到周菡儿杵着根削了皮的木棍,站在院里。
一头乱遭遭的脏头发,脸却干净了很多,露出清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额头上红艳艳的,瞪大双眸低声问道:“张熠然,为什么?”
男孩伸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起木桶走进去,将水倒进瓦缸。
出来的时候望了望女孩的腿问道:“好了吗?”
女孩没答话,男孩提起木桶走出院门,往西去了。
“快好了,谢谢你,……”小女孩拉长嗓门轻轻地在身后喊。
男孩儿左手提着桶,右手伸进口袋里细细捏搓那块玉。脚步轻快。
天渐渐透亮,透过稀疏的篱笆,菜地里绿油油的豌豆苗,黄灿灿的油菜花,蝴蝶翻飞,蜜蜂嗡嗡,一片生机勃勃。
还没走到自家院门口,五大三粗的村妇怒气冲冲的迎面过来。
一把揪起男孩后背的衣领,往前一摁,摁倒在她弯曲的大粗腿上,照着拱起的屁股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暴揍。
山里的孩子从小上山下河,摸爬滚打,皮肉厚实经得起揍。哪家哪户都这样,调皮捣蛋做错事的时候,照着屁股就下手。
边揍边骂:“皮痒痒了?还是翅膀硬了?这些天偷偷在做什么?你以为老娘瞎啊?”
痛得男孩呜里哇啦一通乱嚎。
一块白白的东西从孩子口袋里滑了出来。“噗”地掉在泥地上。
悍妇扬起的手停了下来,揪着孩子没松,蹲下身子捡起来一看!
粗鄙村妇,再没有见识,也识得这不是寻常东西!
瞪着眼珠子刚想开口,又停住了。
推搡着将小孩揪进了自家院子,打开大门进到屋里,将门关上。
这次妇人没有骂,流露出了一脸的担心:“狗蛋啊狗蛋!你是想翻天啊你!在哪家偷了这么一个稀罕东西?在哪家偷的?赶紧给我偷偷还回去!要是让地保知道了,你这小命不想要了?”
“娘!这不是偷的,前些天……就是周菡儿剁到脚那天!我在田里捞泥鳅,一个漂亮姐姐将这个送给了我,真不是偷的!”狗蛋信誓旦旦。
封闭落后的小山村,自给自足,也很少和外面走动,哪家哪户都不可能有这么一件稀罕宝贝。
狗蛋娘把玉玦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白如凝脂,温润华美。
左右翻来覆去察看了好几遍,终于看出来了。是一条盘成圆环形的龙,头尾之间一条窄窄的缺口。张口露齿,顶有角,首尾相望。散发出氤氲贵气。
妇人一把握紧,紧张地说:“娘帮你保管着,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