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胃口,端走吧。”
她的声音虚弱而冷淡,神情也十分冷淡,似乎无悲无喜,这个样子与在云太师面前的娇俏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梨儿一脸关切地劝道,“姨娘您才刚刚小产,若不好好调养身子的话将来要如何才能怀得上?”
“哼。”
刘姨娘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颇为怪异,完全不似一个痛失孩儿的母亲,眉眼间倒像透着那么一丝莫名的轻松,像是堕掉了这个孩子就如此甩掉了某个拖累她的包袱似的。
见她的神情如此冷淡怪异,梨儿吓得不轻,忙转头四处往屋外察看了几眼,跑过去把门合上,落了锁,这才凑到刘姨娘耳边心疼地劝道,“姨娘,他这般利用你,你又何必还如此惦念着他呢?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他又会心疼你么?”
这个梨儿是刘姨娘带进太师府的,对刘姨娘自然是知根知底,这厢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倒是透露了刘姨娘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谁?梨儿口中所指的他究竟是谁?莫不是刘雪儿进入太师府之前的情人?
“圆了他的心愿,往后我与他便互不相欠了。”
刘雪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也不知那个他到底是谁,不过却不难听出是个男人,而且是对刘雪儿来说十分重要的男人。
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之所以给自己下毒,不惜赌上性命将腹中的胎儿流掉,似是为了一个男人,呵呵,此事若让云太师知道的话不知作何感想,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人居然早就心有所属,早就有了二心,甚至她进太师府的目的也是为了那个男人,想来也是可笑。
“姨娘啊,你怎的就这般傻呢。”梨儿拖着刘姨娘的手,眼中泪花闪现,“打垮王瑞兰有的是方法,为何要用这般危险的手段?太不值当了。”
刘雪儿扯着嘴角淡淡一笑,语气是那么的无所谓,似乎她自己的生死自己全然无所谓一样,她语气平淡地道,“危险么?我倒不觉得。”她边说边绞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心想若不用此险招又如何能一举击垮王瑞兰?看情形她就是不被休,也一定会被夺去掌家之权,如此一来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么就是死了又何防?况且除了他,她并不想为任何人生孩子,她不想。
“他不过是利用你,而老爷对姨娘才是动了真心的,姨娘你为何就是看不明白呢?”
“就是为他死,我也愿意。”刘雪儿眼中满是坚定之色,看来对那个男人她也是一片真心。
梨儿听了不由低下了头,心里暗暗叹气,当真是为情所困者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做出的决定无论对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都没有办法。
这一主一仆的谈话,她们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有人知道,然而这个没有人知道却不过是刘姨娘和梨儿的自认为而已。
事实上此刻不止定安堂的云老夫人,就连关在太师府东北角祠堂里的王瑞兰也已经对刘姨娘起了疑心。
祠堂里安静肃穆,正上方摆放着十几个灵牌,供奉着各式各样的供品,香雾缭绕。
王瑞兰盘腿坐在祠堂右手边的条桌旁,手中握着笔,脑海里却似一团乱麻,理了半晌才勉强理清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刘姨娘明明可以凭借腹中胎儿稳固在太师府的地位,却为何要亲手斩断自己的大好前程?单单是自己中毒便罢了,却为何偏偏要搭上腹中胎儿的性命?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毕竟她刘雪儿想要上位的话没有孩子怎么行?
况且自己就算被云太师休了,这个太师夫人也轮不到她一个身份低贱的卖唱女来坐,若自己不被休只是被削夺掌家之权的话她刘雪儿更加捞不到半点好处,这掌家之权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一个婢妾来做的不是?
思来想去刘雪儿不昔赌上性命拉自己下水根本半点好处没有,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受人指使,不错,她一定是受人指使!王瑞兰一下把笔拍在桌面上,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刘雪儿若是受人指使的话,那么会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云老夫人?
她垂涎掌家之位已久,且对刘雪儿又那么看重,看来大有可能。
云伊伊?
云伊伊的心思深不可测,且先前又放话要拿回钱梦柔的赔嫁和钱府的财产,搞这么一出看似也有可能。
还有三房的大侄子云焕然,当年他跟着自己经商,对商铺的生意了如指掌,虽然早早就把他打发到偏僻的庄子里去了,可是也难保他不会有仇恨自己的心思,说不定还打着把自己拖也水的算盘,好重新回到京都掌管这些商铺呢。
这些人可都对她日进斗金的商铺庄子眼谗得很呢,所以玩些这种花样手段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眼下倒是不好确认到底谁是幕后指使。
“母亲,您还好吗?”
正想着,云暮微带着侍婢端着丰盛的早膳推门进来。
“微儿放心,母亲好着呢。”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王瑞兰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毕竟如此一分析她感觉刘雪儿压根儿就不是她的对手,如此鲁莽愚蠢沉不住气,不惜斧低抽薪斩断自己的后路来对付自己,哼,这个样子哪里能够成得了气候?
要知道自己儿女双全,对付一个往后都未必生得出孩子的贱女人还用得着伤脑筋么?
她刘雪儿如今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了,如今威胁自己的倒是刘雪儿背后的幕后黑手。
云伊伊和三房大侄子云焕然倒不怕,怕只怕……
想到这里王瑞兰皱了皱眉,若刘雪儿背后是云老夫人的话自己往后只怕是被动了,毕竟依她的身份地位一旦掌了太师府的家,想要拿回来怕是难了,所以……
“微儿啊。”想到这里王瑞兰眼珠一转,对正往桌上摆放饭菜的云暮微低声道,“我房中的衣箱里有一个梳妆匣,这是钥匙。”王氏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枚小指粗细的铜钥匙,递到云暮微手中,接着道,“里面有样东西你拿去定安堂,你老祖母看过之后一定会同意你代替我,掌管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