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取松上雪水,你觉得凉乃是因茶盏被我放在雪中冻了。”秦睦不爱喝茶,但爱做出不同味道的茶,“这毕竟不是一两条人命,万一背后在牵扯着什么,对我岂不是很有裨益?”
陆璋、秦睦二人正说着话,年糕依旧对着那个画闻来闻去,陆鸾惊出声:“哥哥,这梅花颜色变暗了。”
秦睦转头去看,放下陆鸾,这梅花的颜色的确改变了:“陆璋,你说,有人以血迹染色吗?”
陆璋看到画上的暗沉甚至发褐的梅花沉沉叹息:“没听过,但也许会有。”人性之恶并不可轻易试探。
古法的确有人肉治病之法,但曲周并非未开化之朝,此时并非战时或荒年,但也不是没有,秦睦在京城亦听过一两起,遂与吴岸谈及并非多么震惊,但以人血为画太过恶劣,若刘双真如此,心肠何等歹毒。
喊来会心将陆鸾带到别处玩耍,秦睦心气浮躁却只能压着性子,一遍遍拿着扇子敲桌面:“多事之秋。”
“许汉乃是刘双家仆,又是蔡氏外甥,蔡氏夫妇未必清白。”陆璋亦是不平静。
下午,吴岸带着一个货郎到秦府得秦睦接见。
“这货郎最为经常给刘家送一些菜蔬,许汉虽为夜间守门人,但白日经常在厨房闲逛,与货郎也算熟识。许汉一个家仆,也没有多少产业,但是从不缺钱,还请他们喝酒,货郎奇怪便问许汉,许汉醉时便说出什么人肉云云。”吴岸探查许汉家时碰见了这个货郎,见其鬼祟便拿住相问。
货郎胆小,得秦睦安慰方才出口:“刘员外家大业大,却不甚于外人往来,菜蔬果实大约都有专人供,肉多是一个叫田七的人送的。许汉经常在厨房,我们也熟,一起喝酒也经常是许汉请的,那次喝酒田七也在,我们几个送瓜果的问许汉一个门子为何这么挣钱,他说是米肉,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但田七当即变了脸色,而后许汉也说是开玩笑,我们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
“吴岸,派人将这个叫田七的给拿回衙门。我去一趟衙门。”秦睦起身准备更衣出门,吴岸当即回:“已经派人去了。”
可巧孙凯来报:“主子,药材铺白掌柜家的夫人来了。”
“白掌柜的夫人?”陆璋疑惑,“这案子又有白掌柜什么事儿?他不就是个吃面的吗?”
孙凯回:“白夫人一口咬定是自己白掌柜病了多时,拿人肉为食医病。”
秦睦寒眸紧盯孙凯,思考一瞬便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烤火的披风:“这是计,陆璋,你扮我,逼问出白夫人到底为什么要招认。”又让在门外的丫头叫钱明去侧门备马出门。
吴岸刚将能证许汉与此案脱不了干系的货郎带到秦睦面前,后脚便有人主动招认,秦睦若是不细想便会在家中审问白夫人,借这个时间一一消灭罪证便可高枕无忧。
陆璋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你自己小心。”秦睦应下便急急离去了。陆璋亦不拖延当即让孙凯带着自己去前厅。
孙凯带着陆璋到前厅,待陆璋坐上主位后便告诉跪在地上啜泣的白夫人:“夫人,我们主子到了,有什么苦楚但说无妨。”
会心同一个小丫头服侍,小丫头奇怪孙凯为何要喊陆璋为“主子“当即要出声却被会心拦住了。
白夫人抬起头,拿着白帕子揩泪:“妾听闻大人捉拿了我家老爷后夙夜不能寐。”
陆璋让会心将白夫人扶起来:“夫人既然来我秦晏家中必然是有话要讲,但说无妨。夫人若是举证有功,能帮我查清此案,秦晏自当感谢。”
白夫人停下呜咽:“秦先生也知道,我夫君是做药材买卖的,自然看过那些个古医也知道那些个偏方儿。他早些年行医赚了些钱,父母还算富足便给他开了个药材铺,我俩日子过得还算充实,但一直要不上孩子,他也是求医问药好些年,但根本治不好,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原本我想没有孩子,抱养兄弟家的孩子养老也算了,他不肯,又是饮酒无度又是打我,妾是个妇人,忍一时算一时。
我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谁曾想有一日,他带了个死孩子回来,就那么样剁碎了吃了。他竟然说吃了那东西之后感觉自己好多了,整日让我给他生个孩子。先是死孩子,然后就是活孩子,我说不行,他说不碍事,一个又一个。”
“那白掌柜将那些孩子的尸骨扔在何处?”陆璋追问。
白夫人咬唇:“随意扔,反正骨头小,也没人在意。”
陆璋听她呜呜咽咽,已然有些心烦,加之知道白掌柜并非真凶便拍案呵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让你来这儿混淆视听?”
“没,没,没人,是我自己来的。”白夫人受惊,断断续续地解释后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陆璋佯装气急,喊:“来人,将这妇人的牙拔出来,拔一个灌一口盐水,来!”
白夫人吓得跪下直磕头:“我说,我说,大人饶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