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睦用手背抹了把鼻血,不明就里地翻身落地。
秦睦祖父合帝生三女,前边两位一位和亲已亡故、一位嫁与常驻南方的霖关侯,而幼女楚平公主秦不忌十八岁借死隐没世间。
秦不忌斜睨周思恭,走到秦睦面前,拿出帕子要给秦睦擦脸,见秦睦不自在地微微皱了眉也就收手了。
合帝病逝、先帝暴薨都未能使得秦不忌出山,秦睦不得不怀疑她出山的目的。
“我这么多年没回过裕朝,你和阿却都大了,谁也认不识谁,我记得你俩小时候还挺好的。”秦不忌左右看了,没一把能坐的椅子。
此地人多眼杂,且方才闹了那么大动静,实在不宜谈事,周思恭道:“去小别院再说吧。”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不如去我那儿。”
周思恭随意捡了块碎瓷片,双指一弹,砸中了秦睦右臂:“要害你也用不着等到现在,练功不勤。”
秦睦不大乐意地朝着秦不忌身旁挪了两步。
“好啊,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
越江阁里的人就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跟着秦不忌下了楼。
小二帮他们三人叫车,小心翼翼地挪到秦睦身边,蚊子哼似的:“秦先生,要不要找人帮你啊?”秦睦向来斯斯的,肯定是挨揍了。
秦睦摇头道了谢,还多给了几两赏银。
三人坐着马车,一路无话。
秦不忌心里沉重,方才轻快是因再见亲人,如今更觉前路渺茫一片,难以为继方才快意。
秦睦方才豁出自己脑袋去砸周思恭,现在才觉得昏头,脑子疼,疼得她胡思乱想。
自己五六岁的时候从房梁上摔下来,险些摔断了腿。
“寄留?寄留?”
“嗯?”秦睦抬起头来,眼神迷迷瞪瞪的,看人忽远忽近。
周思恭深处一指点了点秦睦脑袋:“又傻了?”
“你别动她。”
“你别动她!”
脑子里两个不同的声音不断重复、冲撞,吵得秦睦脑袋生疼,一开始只是揉搓脑门,没几下就开始用自己拳头砸脑袋了。
“你别动她!”尚且稚嫩的少年声音惊地秦睦跌倒在地。
周思恭连忙双手稳住,不住唤她:“秦睦!秦睦!秦寄留!醒醒!秦寄留!”
秦睦迷迷瞪瞪刚见她哥,又被周思恭给喊醒,略有些生气:“放开我。”
“你有什么病?”
“疯病。”秦睦也不忌讳在秦不忌面前口不择言,她因没骨甘影响而发作起来的症状与疯病相差无几。
秦睦又使劲儿拍了下脑袋,清醒许多,周思恭多半是假名,如果她没记错,她多年前曾见过周思恭,当年他还叫周臻。
秦不忌离开京城后,接手了合帝手下部分产业,不几年与学大家已故穆公周昌继的长孙周佚结为连理,长子便是曾名周臻、假名周思恭的周却。
三人至秦府,钱明正好准备套马去接她,还没出门边看见秦睦进来了。
钱明赶紧迎上去:“怎么又被打了?”小主子身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三天两头挨揍啊,出门时白衣,回来灰扑扑的,真没少挨捶。
“没事儿,”秦睦摆手,问秦不忌能否整肃衣冠再议正事。
秦不忌摆手应允:“且去吧,容我逛逛。阿却,不要和寄留再打架了。”嘱咐二人和睦相处后,她也不等丫头跟着便自己钻去后院。
周却被秦睦安排在厢房换衣、洗漱、上药。
秦睦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裳,出门时便瞧见了扶枳踟蹰门前。
“怎么了?”
扶枳方才在院里看到了秦不忌:“在院子里闲逛的那是楚平公主?”
“是姑姑。”
扶枳欲言又止,还是没问得出口。
秦睦摇头:“你知道我表兄改名为什么了吗?就当年把我拎到房顶上的周臻,如今叫周却、叫思恭。”
退之不居高位为“却”,为人臣者温良谦顺为“恭”。
先帝除幼子也就是如今的惠帝外,四子不是死就是流落在外,若是想要废而再立,必要从宗室子弟内选,谁能比身份尊贵又受常培迫害的延亲王遗嗣更合适?
秦不忌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立秦睦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