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狭长的甬道里,贵妃的驾辇匆匆而过,甬道里一时跪满了宫人,一批新进宫的宫女好奇的抬眼偷看着远去的驾辇,悄悄地交谈起来。
“那就是贵妃驾辇啊,真华丽真好看。”
“是呀是呀,听说贵妃娘娘很随和,要是能分到禧瑞宫就好了。”
“你别做梦了,贵妃娘娘的宫里也是你能肖想的?”
“想想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闭嘴,贵妃娘娘也是你们能非议的?!脑袋在脖子上呆腻了想换地方是吗!”
青绿色宫装的姑姑站起身看着交头接耳的小宫女们,板着脸训斥了起来,小宫女们吓得低垂下头,连道不敢。
一阵寒风刮过,站着的姑姑呛了一声咳嗽了起来,离得近的一位宫女,眉眼伶俐,迅速站起身扶住了姑姑,一手帮着抚背顺气,一手递上素色手帕。
“姑姑将就着用,起风了,姑姑小心呛风受寒。”
接过帕子掖了掖口鼻,狭长的眼眸转了转扫了眼扶着自己的宫女,檀柔微微一笑。
“起风?这宫墙内的风何时停过,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容月。”
“容月?哪个容?罢了,都不要紧,你这名字冲撞了贵人,换个字吧,从今往后就叫怜月,可好?”
“怜月谢姑姑赐名。”
贵妃的驾辇到时,御房里嘉康帝正在训斥惠妃和大皇子。
“朕让你在户部上差,没指望你做出多大成绩来,只求你恪守本分老实当差,你倒好,居然敢挪用公款!谁给你的胆子?!”
一沓账册疾风骤雨般从桌案上卷到了大皇子身上,嘉康帝满脸怒容的瞪着跪着瑟瑟发抖的长子,余光瞥见揪着帕子满脸不忍的惠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慈母多败儿,他身为朕的长子,丝毫没有为兄为长的风范,一天到晚骄奢淫逸,如今都敢打国的注意了,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朕当初就不该一时不忍,将他放在你身边教养长大。”
惠妃听着嘉康帝毫不留情的指责,捏着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皇上明鉴,臣妾从不敢教导烁儿欺君罔上,烁儿此次确实糊涂了些,如今账面上的亏空已一应补齐,还望皇上念他初犯,从轻发落。”
御房气氛低迷,嘉康帝不言语,惠妃也不敢起身,哭泣声断断续续又很隐忍。
李忠守在门外看着挥开秋心的手,直接跳下辇车的贵妃娘娘,眉眼一跳,转身进入禀明嘉康帝。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嘉康帝神色一松,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厌恶。
“起来吧,滚回去好好反省!别以为户部那边银子补齐就没事了。念你初犯,你母妃又替你求情,自己从府里掏一万两交到户部去,堵住那帮臣子的嘴。还有你,太后凤体微恙,回去抄一个月的经为太后祈福,顺便静静心想想该怎么教导这个逆子。”
“是,谢父皇恩典。”
“是,谢皇上恩典。”
大皇子率先起身伸手搀扶住颤颤巍巍的惠妃,母子俩相携着狼狈走出御房,与匆匆进门的贵妃撞了个正着。
“见过贵妃娘娘......”
惠妃再次跪下行礼,神色匆忙的贵妃却理都未理,径直进了御房。
大皇子赶忙扶起惠妃,惠妃眼中闪过愤恨,却也未敢多言,就着大皇子的手向院外走去。
“你先别急着回府,跟母妃回一趟惠仁宫,你弟弟还在那儿等着。”
一听到同胞弟弟四皇子杨之熠的名讳,大皇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弟弟从小就爱板脸教训自己,偏偏母妃维护他,虽然身为兄长,却难在他那儿占到便宜,本能的不喜与他亲近,要不是因为母妃,更是连见面都不愿意。
惠妃母子走后,嘉康帝喝了半盏茶水,看着火急火燎进来的蒋荣华,无奈一笑。
“你急什么,我不是说了今晚去你宫里用膳么,怎么就跑来御房了,这么冷的天,你何必跑这一趟,着凉了怎么办?”
“皇上万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草草行过一礼的贵妃,不等嘉康帝说起就自己站了起来,眼风扫过众人,李忠麻溜的挥退所有人,自己和秋心一起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御房的门。
等到门一关上,蒋荣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冲到嘉康帝身侧,伸手在奏章中翻寻。
“可是有新消息来了?在哪儿呢,我看看。”
嘉康帝放下茶盏,看着被翻乱的桌案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早早告诉了贵妃那个消息。
伸手握住蒋荣华乱翻的手,拉着人坐到窗边软榻上,端过一碟子点心。
“尝尝看,御膳房新琢磨出的点心。”
“我不饿,你快说有什么消息来了。”
蒋荣华看都不看一眼,就将点心推开了,明亮的双眸牢牢盯住嘉康帝的脸,希望看出些蛛丝马迹,悬着的心一点不敢松,就怕听到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