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丰年见那人慌张而去便问:“那人是谁?”
秦睦邀人进府:“凛阳侯家三公子。丰年兄,你只身来了凛阳?”
“是啊,我的人都被扣下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容易脱身。”韩丰年倒也豁达,命和权,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秦睦也不过多安慰,只是引荐陆璋、阳处则同韩丰年认识。
韩丰年惯是爱酒肉的,秦睦遂叫人添了些菜,期间问了他卫海之事。实则,秦睦与卫海一地常有信往来,不过是让阳处则、陆璋听个热闹。
初始,卫海一战诸侯心思各异,不过其中不乏真心讨贼的有志之士。双方交战数十次,每每皆现英雄。
“且不谈为谁卖命,这高实家的大公子倒是真少年英豪,一把大刀单挑秦禄手下五将,好不得意,若非他助常培气焰,我也要为他喝一喝的!”韩丰年夹了块红烧肉,“果真是我们这些人老了,改日都是你们的天下。”
秦睦在京时便听过高实家大儿子高回的名号,诗学得好、武艺也好,原以为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倒也能在沙场上起些用处,她便是笑:“高回也是不出二十的年纪,一战成名,很是风光。”
陆璋、阳处则皆是士不错,但心系沙场,不由多问卫海一事。
韩丰年是个好爽之人,有问必答,秦睦自是让人安排韩丰年住处,会心来请了两次,众人回到各自房间睡下了。
秦睦回房洗漱一番直接,只穿了里衣躺在床上,手中反复盘弄那颗雾紫珠,目光如炬,半点没有方才疲累的模样。
会心为她整理好明日穿的衣裳放在一旁雕花木架上,减灭了外头几盏油灯,问:“主子这是又不困了?”拿了把梳子和衣坐在她身旁。
“方才一阵折腾,清明许多。”秦睦任凭会心为自己梳发。
会心捧着秦睦一绺长发问:“主子是想留韩丰年在凛阳?”秦睦发丝细软,还泛着股子草药香,摸着似绸如缎。
房内一灯如豆,衬得秦睦神色润暖,少了许多清减:“韩丰年是武将却很有计较,若是留得他为我所用便是最好不过可眼下时机不好,后顾之忧太多。”
会心笑问:“那主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若是韩丰年有意留在凛阳,可让三公子为其谋个一官半职,待他日事成,再用也不迟。”此事还不是秦睦最为挂心的一桩,如今秦重利剑悬顶,过些时日必是要打发一个儿子去卫海诸侯处。
去与留,利弊参半,秦睦必是要思虑周全了。
“卫海您去得?”会心跟在服侍秦睦多年,百十个心思都挂在秦睦身上了,不会连这点心思都不明白。
秦睦扭头看她:“自然是,去不得。”参战的几位诸侯王曾见过她,她若是去,与自投罗网无异。
会心含笑:“卫海离京城虽比凛阳近些,却也不是常家门口。”
“这处风水养人?怎么叫我养出个如此聪颖的美人?”秦睦明了会心心意,便打趣。
会心也不羞,只是温顺如以往:“主子,你应了陪他同游,应当早些歇下了。”
“我到也是不困,韩诚家收了彩礼,不日便问名、纳吉,此事算成了大半。”秦睦这模样倒真有几分落拓,愈发英气。
会心摸了摸她的手,依旧是冰凉凉:“怎么调理了这许久还不见效,快进被窝。韩家是忠厚本分的人家,韩素怡又是性情温婉的,主子真是有心了。”
“而你觉得我此计太过阴险?三言两语便让韩家那位白兔般的小姐入了局?”秦睦依言进了被子里。
会心帮她掖好被角,眉头心中皆带愁绪:“这韩家小姐本是要被世子强纳为妾的,许了四公子倒也是两全其美。主意是主子出的不错,这做局的人可是四公子,会心只是觉得四公子并非良人。”
秦睦笑时,眸中带光:“他非良人,却不至于对自己发妻太过刻薄。情爱二字,遇着是幸,错过不过只是可惜而已。”
“主子,如今战乱不休的,遇着了也未必是件好事。”会心同秦睦倚在一处,就着灯光说些女儿间的私语。
秦睦喟叹:“谁说不是呢。”
听得外头打更声,二人皆是一惊,会心连忙起身:“都这个时辰了,主子快歇下吧。”
秦睦应了一声便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去了,会心拿了灯到外头,褪了衣裳、吹了灯方才睡下。
一夜无话,秦睦这一觉倒是睡得沉。
一早上,秦映桐差秦武来请秦睦去观刑,秦睦难得睡个好觉,会心也未唤她起床,可惜也不过是比往常多睡了半个时辰。
盥洗时,会心禀秦映桐请她去观刑:“秦武说,昨夜连夜定了如何刑罚,今日在集市口处刑,罚比主子想的重些,不过也未祸及子孙。”
秦睦接过毛巾揩面:“只怕威易施、恩难应,我出门后,让人告知四公子,若是招兵太少,收买几人在乡里告示前鼓吹报国热血情怀,切不可强迫。”
“好,那主子今日可要去观刑?”会心掸掸秦睦衣裳,看了眼她孤零零的腰间配饰,“再配一个相衬的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