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是什么 (第2/2页)
“这本就是梦。”秦睦在梦中也清醒地很,连做梦都很有分寸。
正当他怅惘时,一群鲜色衣裙的女子笑着从远处走近,个个语笑嫣然。
画蘋、执烛等几个姐姐们都在里头,一如往常,秦睦笑不出却也哭不出来。
秦睦早已了然,无人能看得到自己,伤情都是白费力气。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关你什么事?”秦睦当即闭上眼睛,皱眉不去看站在自己身旁伫立的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玄衣,上头还绣着一只不知是何物的张牙舞爪的兽:“哥哥呢?阿昭呢?怎么没见到?”
秦睦听闻她的称呼,更是眉头紧锁,不满地睁开双目,眼底冷意如冰锥般刺人:“你不过是我的臆想。”
“可我就是你,我就是你。”女子攀上秦睦肩膀,苍白的唇贴着秦睦的耳朵私语。
秦睦习以为常,退后一步:“你不过是我所臆想出来的东西。”
女子咯咯笑个不停:“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必惺惺作态?你说的对,我本就是你臆想出来的,谁叫你是个废物?”
“废物脑子里成天都是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是?”女子又贴上去,亲昵地揉起了秦睦的耳朵,“是吧,及安郡主?废物。”
就算这女子同秦睦一样的面孔,同样苍白、同样孱弱,秦睦也是一样厌恶她,比之于如今能力熹微的自己更甚,但又无可奈何。
梦中这个与自己长相相同、性格迥异的女子深谙秦睦弱点,一挥手便将秦秉俨、秦秉昭二人变造在秦睦面前。
秦睦龇牙欲裂,愤恨地望向女子:“我说了,够了。”
“不够,不够,我要你亲眼看着秦秉俨死在他誓死保护的小老百姓手下,那些人把他割成那么多块,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秦睦?不对,我错了,你不叫秦睦了,你要秦不忌放过你,你不叫秦睦了,应该叫秦晏。秦晏,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哥割成一块一块的?”
女人每说一句,朝着秦睦本来的秦秉俨便被割一刀,秦秉俨到秦睦面前时只剩一颗红彤彤的跳动着的心脏。
“哦,心啊。”女人一把抓起来,塞到秦睦手中,秦睦做梦可是越发没有创意了,怎么年纪大了,想象怎么还枯竭了呢?
秦睦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兄长方才掉出来的新鲜的内脏,脑子一片空白,喊不出口、求不了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般轻易地死在自己面前。
“哥!哥!”女人对着那颗心脏夸张地学着秦睦的神情呼唤心脏的主人,学着学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如癫似狂,“哥!哈哈哈,哥!哥!不过都是假的,他死在了战场上,你知道的,早就死了。”
秦睦根本不理会女子的风言风语,闭上眼睛充耳不闻,手上粘稠血液包裹着的跳动着的心脏的触感依旧还在。
女子见她如此,更是气急:“他是你哥!亲哥哥!你为什么不想他,看到了金乜那个臭道士手里的花就什么都忘了!”
“秦睦,你看看我,我求求你看看我!”女子揪着秦睦衣裳不放,歇斯底里,又是哭又是喊,“你不要杀了我,我想活着。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的,你不可以杀我,你不可以杀我!”
“二爷!二爷!”李狷察觉秦睦在房中时间太长,进来看,便见秦睦满头大汗地盘腿坐着。
“别吵。”秦睦不胜其烦,两个人互不相让,两道声音在秦睦脑中一翻来覆去。
“你杀不了我的,你杀不了我的,我就是你,我就是你,咯咯,我们和阿昭约定过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起放烟花、赛马的,你不可能杀了我。”
秦睦闭目而立:“我没有想过要杀你,但是你也不用出现了。”
“我为什么不!为什么!你连唐述的花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不让我出现?他死了,他死了!”
当日,秦睦看到金乜手中月季,心中震颤,险些吐血身亡,原因在唐述也不在唐述。
雪夜弹苦谛那一夜,秦睦心中明了二人天人永隔,早前的未能说开的此生便算不得数,更何况男女情爱就非秦睦难以割舍之情。
可那花不同,除了她与唐述外,在场的还有一个秦秉昭。
她之所以能够苦苦坚持这么许久就是因秦秉昭还未找到,她尚可保留一丝念想、一丝为人的气性,她还是她。
“秦睦!”与秦睦相同的女子抓着秦睦的手臂撕咬、啃啮,誓要叫她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秦睦!我在你身体里,我就是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
“我是。。。。。。,我是。。。。。。”秦睦屡次张口都未能有结语。
“你不要我,不如杀了我。”女子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一变,倒像是个三四岁的女孩儿。
秦睦睁眼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年幼是,圆脑袋上一边儿一个小揪揪,双目含泪欲发作。
小女孩儿撇嘴要哭,双手一伸要抱抱:“别扔下我。”
秦睦深感怪异,只是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中计。
“二爷!”李狷也怕秦睦出事,当即要出门找大夫,刚起身。
秦睦幽幽喊道:“干什么去?”
李狷蹲下身子回:“您一坐下就开始发烧,我找大夫来。”
“无碍,无碍。”秦睦又缓缓闭上眼睛。
“当真无事?”
秦睦张口欲答,却是一口污血涌出,染得李狷前襟湿透。
“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