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兰自顾自地接着说,语气里满是忿恨:“都怪惠新苑那个小贱蹄子骚妖精,把你父亲的整颗心都迷惑了去。”
王氏口中的骚妖精自然是指刘姨娘,刘姨娘相貌平平,不过是仗着年轻,说话嗲声嗲气在男人面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
自从刘姨娘进府之后云太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夜夜宿在惠新苑,气得王瑞兰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以前吧云太师对钱梦柔那个死人恋恋不忘,自己心里虽不好受不过也懒得跟一个死人计较,如今来了一个大活人,长得还不如自己貌美却把自家老爷哄得五迷三道,这让王瑞兰如何甘心?每日里一想到那个女人就觉得心中憋闷不已,恨不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尤其是夜晚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与她双宿双飞,而自已却只影阑珊孤枕难眠,愈加气结难平,这般每日里怄气不顺心,使得自己短短半年便仿佛年老了五岁,以致原本平滑紧实的眼周竟平添了几条皱纹。
这个刘姨娘也着实是个十分有手段的,不止对男人很有一套,就连云老夫人也被她哄得服服贴贴,一想到这些王瑞兰便更恨了,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如何把这个狐狸精给赶出太师府。
见王瑞兰眉头紧蹙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云暮微纵使心情再不好也看不过去了,想了想开口劝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母亲休要生气,刘姨娘眼下再受爹爹恩宠也是枉然,等爹爹对她的新鲜感一过自然便也厌倦她了,母亲好好把控着掌家大权才最是要紧。”
“那倒是。”听了这话王瑞兰眉目舒展了些,脸上的怨气消散不少。
见王氏心情平复了些,云暮微放下本,望着她小心地道:“不过我今日我倒从云心黛口里听到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你说说看?”
刘姨娘平素里与云三老爷身边的周姨娘交好,所以出自周姨娘女儿云心黛之口的消息,大抵上便是真消息无疑了。
云暮微纠结了半晌,开口道:“心黛妹妹说刘姨娘……有身孕了。”
“她怀了身孕了?几个月啦?”
王瑞兰马上变了脸色,这个刘姨娘莫说老爷喜欢她,就是老夫人对她也是刮目相看的,那日聊天时无意中老夫人还说她极有商业头脑,与自己不相上下呢。
光是这句话王瑞兰便郁闷了好几天,如今她有了身孕,若再生个儿子的话,自己的身份地位岂不会受到巨大的威胁?
况且自已生出来的儿子云浩然实在太没出息,十八九岁了连个功名都没有,整日里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嫖赌,若再让老爷得一个儿子的话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及此,王瑞兰的脸色黑得有如暴风雨来临前夕。
王瑞兰的心思云暮微不用猜也想像得到,别说她母亲了,就是她自己也是绝不希望再多增添一个弟弟的。
不过她的这些心思可掩盖得极好,面上神态自若,她声音平淡地告诉王氏道:“快三个月了,她也大意,竟一直毫无察觉,这两日大夫才把出的喜脉。”
王瑞兰不由失神地喃喃,“都三个月了?眼看胎像都要稳固了。”
云暮微噗嗤一笑,道:“瞧母亲说的,三个月哪敢说胎像稳固?听闻宫中的娘娘们八九个月生个死胎的也大有人在呢。”
她的这些话可暗有所指,王瑞兰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脸色明朗了一些,心情也好受不少,撇嘴一笑道,“说得也是,怀了又怎样?谁知道她有没有福气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了,其余的全靠各自私下里的手段了。
云暮微适时转移了话题,她手中握着本,用剪刀挑了挑灯芯,淡淡道:“听倩瑶妹妹说大姐姐这两天可不得了,竟在甜水巷买了好些商铺,也不知道要干嘛。”
说来王瑞兰其实也是个没脑子的,这些年多亏女儿云暮微替她出谋划策,否则云太师府又怎会只有云浩然这一个独子?毕竟你王瑞兰年纪大了生不出来,可外边多的是年轻小姑娘愿意替太师爷生儿育女不是?
云太师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近些年妾也没少纳,不过新进府的姨娘要不就因着生不出孩子被赶走,要不就因着犯下大错被杖杀,总之没有一个能够留下来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云暮微的功劳。
今日云暮微从云倩瑶口中得知云伊伊这一系列的行为,心中便十分奇怪,琢磨了半晌也没想清楚其中缘由,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母亲为好,毕竟后宅争斗她功力深厚,生意上的事情她却是一窍不通。
王瑞兰听了之后也是疑惑不解,照理说甜水巷的商铺生意极差,若是她将那四个铺面卖了倒好理解,竟是往里买入商铺?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么?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喜闻乐见,毕竟云伊伊傻乎乎地往里头丢银子对她来说可是没有丝毫坏处,她若把铺子亏了个精光就更好了,届时自己把握机会在云太师面前参她一本,叫她还怎么有脸再开口讨要钱梦柔的赔嫁和钱家的遗产。
王瑞兰沉默了半晌,也没把这件事往心上放,只是随口问道,“你听谁说的?”
云暮微答道,“今日柳大公子去了翰辰院,是他告诉二妹妹的。”
听了这话王瑞兰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云倩瑶的身上,嘴角不由撇出一抹笑意:“柳大公子对二姑娘倒是上心。”
她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云倩瑶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图嫁入将军府。此刻她大概也忘了,当时云伊伊与柳思远有婚约时,她还打着利用云倩瑶把云伊伊亲事搅黄的算盘呢。
云暮微放下剪子,若无其事地摊开本,翻了一页,接着道,“柳大公子想必是当真看上二妹妹了,我身边的婢女今日竟无意中撞见他们在院的偏僻角落搂搂抱抱,行为十分出格,唉,此事若是被爹爹知晓的话,不知爹爹会不会将他们一家子给赶出太师府去。”
王瑞兰一听顿时乐了,她早就动了把云三老爷一家赶出太师府的念头。
她的妯娌李氏实在是个不会做人的,他们一家子人长期住在太师府,得太师府庇护,在太师府白吃白喝白花,不望你感恩戴得,可多少也要知晓寄人篱下当看主家脸色行事吧?可是李氏却偏不,每每碰面总是表现出一副毫不相让的样子,完全没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些年王瑞兰也是受够李氏这个女人了,动了不少脑子想踢他们出门,可惜苦于云老夫人护犊心切,再加上云太师顾念兄弟之情,所以她三番五次地在他们两位面前煸风点火,都没能如愿。
如今机会来了,若让知道老爷知道这桩丑闻的话,只怕勿须自己多言,三老爷一家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逐出太师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