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底下幕僚因秦重回凛阳之相关事宜不敢擅断,遂来请示秦映冉,小厮、管家皆知秦映冉如今抽不出身,所以也就是隔着门喊了两声,不见人出来也就让那位幕僚先回去,待世子得空了再来禀也不迟。
平日里,秦映冉虽有些懈弛却也不比今日这般,那幕僚有些心烦意乱,遂让管家带他去直接见世子。
隔着门,幕僚看不清里头什么情形,只是喊:“世子,我有要事需禀。”
无人应答。
幕僚紧接着又喊了几声,站在外头的众人越发感觉不对劲儿了,外头这么吵,再有要紧的事儿也烦了,怎么里头一点声也没有。
幕僚告罪一声,率先打开房门,里头烟火灼烧过香魂子的气味十分浓烈,小榻上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众人上去看时,二人面色如常,唇角微勾弯弯,十分快活的模样。
管家又喊了几声,秦映冉还是没有动静。幕僚伸手去探秦映冉鼻息,心下一沉,紧接着又去找他的脉搏,脸色大变:“快去找大夫!快啊!”
众人手脚乱成一团,幕僚再探鼻息与脉搏,依旧是毫无波澜。
他随手拽了个小厮:“去侯府里请郭夫人来。”
小厮几步要跑出门去,他又将人追了回来:“此事千万要保密,万不可泄露。”
秦映桐今日自己夫人高氏到母亲郭夫人处请安,三人正喝着茶,底下的人便来通报说世子不大好,要郭夫人去瞧瞧。
郭夫人一向疼爱秦映冉,听那小厮口气,当即叫人备马去世子在外的私宅。秦映桐夫妇只是在旁安慰郭夫人,让她莫要着急,或许只是小病。
郭夫人到时,秦映冉尸身已然微微发凉,作为母亲,郭夫人五内具伤、哭天抢地,却也无可奈何。
长子身死已成事实,郭夫人唯有让秦映桐做主。
此后,秦映桐派人验过尸,得出秦映冉的确是吸食阿芙蓉过多导致的死亡,纵使觉得奇怪却也不想深究,早早回禀了母亲,准备丧仪。
中年丧子于郭夫人而言实乃忍受,秦睦吊唁之时可见她原本一头乌发白了大半,无疑是哀极悲极。
郭夫人之悲言辞难以慰藉,秦睦唯有一句“节哀”而已。
短短一年,秦重之子四已去二,眼下秦映桐这位凛阳侯嫡三子炙手可热地很,有意结交者不在少数,可长兄刚去世、侄子尚且年幼,他未免落人口舌只做哀痛状。
长兄新故,秦映桐、秦映亭皆不敢轻举妄动,海垠八郡的一应事务暂且由二位兄弟共同商议决定,已差信往卫海处回禀秦重。
秦映亭欲放傅歧回澄郡招提营,却被秦映桐一句“暂未查明傅歧何罪。”给堵了回来。
虽说是三四公子共议,大多事务都由秦映桐做主,秦映亭也是无可奈何,傅歧这事既然三哥那儿说不通,只能到秦睦那处商量商量方法。
秦睦房如今可是热闹地很,几位为傅歧跪在衙门门口求情的生都聚在此处。
见了秦映亭,众人起身作揖:“四公子。”
会心说有客却没说这么乌泱泱一片,秦映亭赶忙答礼:“众位先生。”
秦睦刚要为双方引荐一下,朱平却道:“四公子来寻秦兄弟,自然是有事,我等先走一步,来日再叨扰。”说罢便领众人起身。
“几位义举实在让我佩服,改日我下帖子请诸位共饮一杯。”秦映亭上前执朱平之手,亲切像是相识多年。
朱平等人定然答应,秦映亭要送几人。几人皆道“留步”,快步出府去了。
“小先生费心了。”秦睦为秦映亭结交朱平等人戮力,秦映亭自然感激。
秦睦方才与朱平等人论说诗,久坐不适,邀秦映亭一同在园子内散散心:“公子能为傅都尉仗义执言,这份正直率性是先生们最为看中的。公子也就放心吧。”
秦映亭:“有先生佐理,我也轻省许多。当下我们最要紧的是06叔的事情。”
“傅都尉定然是要救出来的。要与三公子博弈,只有傅都尉是远远不够的。”
与秦映桐之斗,未必可避免兵戈相向,秦映亭手下无兵,傅歧营下招提营不比秦映桐手下凉马军即便是现下调教也为时晚矣,为今之计还是要拉拢苏颐。
秦映亭亦是通透之人,自然晓得,却也犯难“苏颐这人实非名利可动。”
“公子说的没错,他这个年纪当上校尉,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逸群之才,名、利这些他而实在是不大在意的。”
苏颐的确不是常人,我们善谋的小先生也拿不出主意了。”秦映亭一笑,“这事,我们再想想法子,小先生也多费心思。”
秦睦眉睫低垂,敛下情绪,又是笑着抬眉:“这是自然。”
“好了不说这个了。最近陆、阳二生很是了不得,乐道院的一帮弟子屡次和甘棠院的人起争执。”乐道院面上是陆、阳二位山长,可出资的必然是秦睦,秦映亭心里明镜一般,却也不说破。
不过是小打小闹,既然不闹到面前来,秦睦自然是不管的,呵呵一笑:“小孩儿间的争论而已,还传到了公子面前,看来是有些人小题大做、钻牛角尖儿了。”
两家院成立初心不同,自然纠纷不少。且乐道院并不合以往院之做派,甘棠视之为旁门左道,作为海垠院之首自然多加打压。
秦映亭理解秦睦成立院亦是为日后用人打下基础,遂也不多言,只叫他多注意读人的风度不在言辞输赢上头。
“阳处则那样沉稳的人也劝过,却不抵事,那些弟子皆是嫉恶如仇。。。。。。”
秦映亭当即打断他“小先生言重了,两家院所秉持理念不同而已,若是说‘仇’也过了些。”
秦睦一抬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某言语有失,公子恕罪。”
“小先生,我们是一同风雨走过来的,是有兄弟情分在的,实在是无需多礼。”秦映亭有力地双手拍拍秦睦的肩,近乎捏着将秦睦身子掰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