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见沉闷的一声响,也没停,直至门洞大开,二人才从门板后走出来。
“死人啦!”一个门子吓得连忙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去后院儿找自家老爷。
剩下那个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人物,方才未看得真切,只看见了门上有些发黑的血迹和尸体大概的轮廓,可又忍不住好奇,斜着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
尸体浑身赤裸,光溜溜一团白红相间的肥肉,脑袋已经没了,浓稠的血顺着脖子、突出的胸肉、肚腩一路向下,血迹交织错杂,有的已经开始发黑、发暗,腥甜味儿甚至招来了苍蝇。
就看了这么一眼,那门子两眼一翻,摔倒在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嘴里直吐白沫。
那告信的门子风风火火一路奔到贾诚三姨太那儿,使劲儿地捶门:“老爷!老爷!出事儿了,咱们家门口死人了!”
贾诚的三姨太颇有姿色,出身勾栏瓦舍,自入府后备受疼爱,贾诚多数还是在此休息的。
三姨太的丫头急忙忙开门,头发也没挽:“林二哥,老爷不在这屋,什么人死了?”
“不晓得,被人扒光了衣服、砍了脑袋放在了咱们家门口。”林二也顾不得和小丫头多讲,拔腿就跑去了贾诚正妻那处禀报了情况。
贾诚妻子刘氏已经四十来岁了,因过瘦了些,稍显刻薄,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物,听了林二的话,立马随他去门口。
丫头、婆子围了一大圈,就没有人敢上前将
毕竟没见过这场面,贾妻被血的味道灌满了鼻子,硬着头皮睁开了眼睛,捂着鼻子仔细瞧了瞧尸体,没一眼就深觉恶心,干呕了一声,又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
“老爷的扳指!”
贾妻一看尸体的左手,身子一软,跌在身后婆子的怀里。
贾诚最新得了个玉扳指,很是喜欢,却因过于胖了些,戴在拇指上勒得难受就挪到了食指上。
“快去报官啊!”
“好!好!好!”
贾府家人一路跑到官衙门口,还没开门儿,握着拳头砸门:“开门!开门!死人了!快点儿!”
夜里当差的衙役被扰了清梦,不打客气地耷拉着鞋子开门:“咋了,谁死了?”
澄郡地界上盘踞着几个倒卖香魂子的势力,经常起冲突,死伤几个人在所难免,衙役门见怪不怪了。
“官爷,我们家老爷,贾诚贾员外,被人害死了!”
衙役脑子清醒了许多,贾诚可是陈吉的“好兄弟”,整日厮混在一起,他可不敢不上心:“怎么回事儿,先进来,我给你去找郡守去。”眼珠子一瞟,就见门上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拿了下来,读了几行,骂了一句,立马从官衙的东南角落的小门去找陈吉,鬼嚎半天也不见人影。
衙役心中直呼大事不妙,一把推开苍蝇似的贾府家人,去请郡丞。
澄郡郡丞姓黄,单名一个桂字,听了衙役陈清始末又读了罪己,不由一阵胆寒。
包括贾诚在内的七个死者都与陈吉交好,这些黄桂是知道的,他们常一起狎妓、博戏,关系很是亲密。
身为一郡之长官,陈吉用职务之便欺凌女子、助纣为虐、私卖禁药,可黄桂觉得这正常得很,谁人没些上不得台面的毛病,朝廷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那七个死了,陈吉不可能稳如泰山,可就算他要跑,肯定也要带上自己妻儿家眷,也不可能良心发现写下信承认罪行再离开,多半也是被人杀了。
不对啊,陈吉尸体呢?之前几件案子,尸体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如今陈吉失踪,暂代郡守之职的黄桂不由惶恐起来,忙催促衙役带人在郡中寻找陈吉踪迹。
黄桂打发了衙役之后,心里不安得很,在厅堂之中来回踱步,最终是一拍手,让下人赶紧备马。
贾府家人在黄府门前等了许久,衙役出来之后只是让他在这儿等着,他就傻愣愣地在大太阳地下那么傻站着,见黄桂出门,连忙跪在地上扒拉着他的裤腿:“黄大人,我们家老爷。。。。。。”
黄桂一脚踢开他:“一边去。”连忙上马出城去了。
贾府门人心知等不出什么结果,回府将事情来往同夫人说了一通。
“陈大人不见了,黄郡丞也出城了,根本没人管我们家的事儿。”贾诚平日待下人还算仁慈,故而他们这些下人多少还有些伤心的。
刘氏听闻,眉头一皱:“谁知道陈吉是死了还是逃了?”
黄桂要么是蠢要么是坏,这个时候离开澄郡,上头查下来都要问责于他。
贾诚的两位小妾皆是懦弱之辈,只得依靠贾妻,刘氏此事自然是说一不二。
刘氏安排人将贾诚的尸首停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且命身边的老婆子替自己安排丧葬事宜。
“你们二人换上素衣素服,与我去衙门请愿。”
两个妾室皆疑惑,陈吉失踪、黄桂出城,哪里有做主的人?
刘氏凤眸微冷:“没有做主的就等做主的来,再怎么样都要寻一个说法。”
傅歧领五百人随秦映亭入澄郡,率先分四队,每队七十人将四个城门给看管住,只许进不许出。
“公子暂管澄郡,安抚贾妻后,派人搜了宅子,名簿到手。先生,公子还让我问您,他唯恐有人暗箭伤人更加坐立难安,先生可有解法?”
秦睦听言,笑答:“且让公子放心大胆地施为,后顾之忧某自然会解决。”
“暗箭”者秦映桐也,使之难安者二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