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钱呐?买走那些糊了的肉?你怎么能这么做?万一人家吃坏肚子了怎么办?”男孩的母亲焦急的说着也望向车离开的方向。
“喂,关队,”出租车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撸着串给人打着电话,“我都在这里转了四五圈了,你人呢?我找着点线索,要不咱明天再去走访走访看看再说?”
“行,周巡,咱们这是异地办案,而且听反贪局和支队那边反馈过来的资料显示,滨城这边很有可能被渗透进了市级机关,所以在还没有足够证据之前千万别打草惊蛇。我现在在钢铁厂的后门,你往东走到泰山一路然后往南拐一下我在路口等你。”电话里传来低沉却又极富磁性的男声。
“成,那你在路边等我一会儿。当时咱找出租车的时候也没挑一挑,这车最多一百迈就开始抖,所以估计还有个三四分钟。”周巡理了理头上散乱的头发把签子上最后一块肉狠狠的撸下来然后丢到一边的袋子里,挂上档,一声轮胎与路面尖锐的摩擦声惊起了一侧树上的一只熟睡的乌鸦。
时钟已经指向9点,但在李小良家中人们却依旧人声鼎沸,大家一起讨论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我已经托我哥在市府的朋友证实过了,那个穆坤确实就是咱们市穆市长家公子。”夏军话里话外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夏军?你这就害怕了?市长有什么?市长是不是也该讲点道理。对了,咱们市长什么时候换的?我记得不是姓徐是吧,还记得那年黄河决堤的时候老远见过他。”尤君有点不屑地呵斥道。
“这都多少年了,老市长早就二线了,虽然名义上在位但实际已经没什么实权了,穆市长虽然现在还是副市长,但是因为他管理着咱们市公安系统,所以基本上感觉这两年老市长一退,它是最有希望上来的。”献完全没有被二人的针锋相对所影响而是冷静地分析道。
“怪不得,怪不得穆坤这伙人势力并不大,但却总也除不掉,原来如此。我就想,小良当时说他爸爸是个小科长我就挺怀疑的,可能他爸爸也不想让他太过张扬,毕竟还要升职嘛,这要留下点什么污点,不让他进局子都算轻的。”尤君把屁股往后面蹭了蹭,双手交叉放在脖颈处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靠背上。
“那穆坤家里来人了吗?大海,现在谁在医院看着他呢?”洪斌转头问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良爸李大海。
“来了,一个什么秘过去看着他,晚上又开始闹,现在估摸又打了一针镇定剂睡下了吧。这孩子也挺可怜,早早的母亲就过世了,小时候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所以也特别溺爱他,直到二老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双双过世,他父亲因为工作忙,所以一直由秘和家里的保姆带着。”李大海语气低沉地说。
“好在他秘那个人还不错,不急不躁的,好像预料到这一切了一样。当时跟我们讲了挺多事的,但毕竟没什么血缘关系,我觉得要是他父亲在场的话就得当场把我和大海抓起来吧。”刚从门外进来的小良妈高丽丽端着一盘水果甩着湿漉漉的手穿过客厅的门走进来苦笑道。
“还抓起来,别胡说。”李大海不耐烦地说道。
“本来就是嘛,人家就是管公安的,那要找个罪名把我们这小老百姓抓起来还不手拿把掐,再不济以调查的名义先拘留你个8小时再说你也一点办法没有,尤君你不是……”高丽丽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一旁的尤君脸色也不太好看,所以使劲在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赶紧补充道,“赶紧先吃点水果,讨论这么半天也口干舌燥的,尝尝刚买的苹果,可甜了。”
“哦,对了嫂子,那个我听说小良的班主任今天找你去了,不会是也是因为这个事吧。”夏军不客气的先抓过来一个苹果边啃便含混不清地说道。
“啊,放学啊。没有,是小良非说他在那个老实验楼你知道吧,你是不是初中就从十五中那上的嘞?你应该记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那个楼里去了,结果非说自己见到死人了,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儿的。挺吓人的……”高丽丽一听这话就又打开了话匣子。
“肯定是今儿中午的事孩子也有点恍恍惚惚的,咱们这半辈子不也没见过这场面么?他没和穆坤那孩子一样躺在病床上就不错了。今儿下午其实就不该让小良上学去的,结果他妈非说怕耽误孩子学习,非要让他去,结果出这事儿了吧。”听到这个话头小良爸就气儿不打一处来,粗暴地打断了小良妈的话。
“那最后呢,没去看看?”献拍了拍李大海的肩膀,让他消消火。
“不是,那个楼本来就挺邪乎,我们当时在那上课的时候就总搞不清有没有302室,”夏军来了兴致抢先解释道,
“当时我记得是301是楼管的办公室然后302放实验器具。其实就是人为把一间教室中间隔了一下然后分成了两间而已。但是后来咱这油田的人越来越多结果每次做实验都挤坏了,以前一个星期两节实验课,最后经常两个星期也轮不到我们班一节,所以校长就把301302重新合到一间教室应急,然后在旁边又开始建新的更大的实验楼。后来这帮孩子不知道从哪听说这个事,非说302有时候出现有时候消失,我女儿还有几次从学校回来跟我学呢。”
“我也听我们家孩子说过,”一旁的尤君也附和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说后回来直跟我哭,当时是非说要转学,我问原因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叫转学,我问了她半天才跟我说这事儿。孩子们都容易当真。”
“应该是吧,就是孩子们瞎传的,”李大海使劲把一个苹果掰成两半递给一旁站着的高丽丽,“丽丽说警察都去了也没查出点什么来。”
“什么?警察都去了?”献仔细的用刀剃着苹果表面的皮听到这话差点划到手。
“是呢,孩子们的玩笑话也值得报警?”夏军把果核往垃圾桶里一丢抹了抹嘴说。
“但真的,看小良那样子真的不像在撒谎,而且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女生,两个人说的话一模一样,明天周六不是,明天还得去警察局录个口供。这几天光往警察局跑了,那个警察都还记得我们,说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胳膊受伤的那小伙子。”高丽丽拿着那半块苹果半天也没往嘴里送。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比任何人更加忧心忡忡。
“唉——”李大海长舒了一口气把手里那半块苹果重新放回盘中,“你说说这段时间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事儿,从打小良那次从那堆破烂上掉下来开始,我就觉得这事儿啊,就没完没了的。”
“没问题的,大海,咱老哥儿几个这几十年的友谊了,你不还有我们在嘛。”一向沉稳的老大哥洪斌把手搭上李大海的肩膀笑着说。
“喂!哥,你想什么呢?”小薇突然拍了一下正坐在学习桌前愣神儿的小良。
小良吓了一跳,还好他反应及时,要不手里的笔都得掉到地上。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小良没好气地嘟囔着。
“哦,怪不得阿姨总说你每次作业都写到十一二点,我写到八点我妈还训我,说我偷懒。原来你是靠神游强撑到十一二点的。”小薇在旁边拿着一本《安徒生童话》笑着说。
“我……我哪有?”小良赶紧在本子上划拉了两笔,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她“你才是呢?我家架上那么多中外名著结果你就拿本童话,请问你都多大了?”
“我们课本上也有童话呀,王尔德的那个叫……叫《快乐王子》是吧,看到最后我都落泪了。我这叫扩展阅读你懂不懂。”小薇不示弱地反驳道。
“我那有本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应该很适合你,你去架找找看。”小良头也不抬地指了指隔壁父母的卧室。
“我都读完了,虽然爱情故事还是可圈可点,但我实在是受不了那大段大段的台词,我有时候经常都忘了这段话到底是罗切斯特先生还是简小姐说的。”小薇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躺在小良的床上饶有兴致的翻动着手里的童话。
“喂喂喂……你怎么直接躺在我的床上了?你看你把我的靠枕压的……”
“白叨叨,白叨叨,”小薇说着背过身去,“你那整个单词表一个单词三十遍写完了吗?还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