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秦映煊的事情是不是老三干的?”如今,秦重不在海垠,整个海垠州就应该是自己管理,他最先要查清楚的便是秦映煊到底为何坠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好三弟干的。
若是可查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秦映桐杀了秦映煊,那就真乃天助,彻底铲除一个祸害,若是查不到也要叫秦映桐彻底失势,到时他的世子位便稳如泰山了。
在秦映冉那处受了许多气后,秦映亭肿着一张脸出了府门,牵马的小厮好奇看了两眼也被他一脚踹倒:“看什么看?”
家是不能回了,秦映亭骑马来秦睦府中,欲趁夜探望一番。
秦睦未睡,知秦映亭拜访,也就整理衣裳与他见上一面,见他面颊红肿,以为又被关夫人打了,只是让人拿条冷帕子给他敷着。
“先生,病可好了?”秦映亭还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初次探病。
秦睦一脸病容,说话喑哑,双手骨头凸起异常明显,的确不像健泰的人。
“还需养上一段时日。”秦睦说着,端着茶碗的手抖不停,“公子,你的脸又是关夫人?”
“不是。”秦映亭依旧是轻轻笑过,让秦睦别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巴掌,我还能受得住,一回来把账算清了也好过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
秦睦听他这么说也猜到是谁了,打人不打脸,秦映亭明日出门顶着一掌红印很是为难,秦映冉今日才回来便故意发难,怕不是在卫海吃了亏?
“今日之辱,倒是让我清醒了几分,以往我一直觉得他是我兄长,自然会对我好的。可他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弟弟,只是个用的顺手的仆人。”秦映亭没让丫头动手,自己捧着帕子往脸上一拍,沉闷的贴肉声与巴掌声极为相似,更是郁闷。
秦睦默声不语,屏退左右:“那公子有何打算?”
秦映亭受辱委屈,却也明当下局势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无奈叹气。大哥此时根基牢固,尚不可轻易撼动,略等些时日吧。
纵使自己不动手,秦映冉、秦映桐二人也是要斗的,坐山观虎斗也是很有乐趣的。
秦映亭今日来也不过是同秦睦说说话,既诉完苦闷转而告诉秦睦一件好事:“告诉先生一件喜事,好冲一冲身上病气。”
“素怡有身孕了。”秦映亭成了亲才渐觉自己有了个家,现如今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喜欢。
佳人在侧、添福添丁都是好事,秦睦自然也为秦映亭高兴:“明日,我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且不谈你我之大计,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儿也需你做他的老师,所以先生一定要好起来。”秦映亭即将为人父很是喜悦,方才阴翳散后,温和甚于往常。
秦映亭走后,秦睦喝了好些茶水润喉,扶着桌角站起身。
李狷从屋外进来,见他勉强,立马搁下手上东西去扶:“二爷想去哪里?”
虽不满秦睦有意无意的盛气凌人,李狷至少在秦睦面前依旧是恭顺听话的。
“扶枳呢?”秦睦一病,身子弱却更是要强,自然是越少人瞧见越好。
李狷力气比秦睦大上许多:“扶枳方才去陆家了,会心去熬汤药了,我送二爷回屋吧。”
“不用。”秦睦稍稍用力便挣开李狷搀扶的手,自己扶着一路的栏杆、木头,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未免秦睦出事,李狷一直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秦睦步伐。周却也是无事,深夜出来透透气,见二人一个在前头走、一个在后头跟,僵持不下,便来瞧瞧是什么光景。
由远及近,周却算是看明白了,李狷几次欲助秦睦却又未上前。
秦睦争强好胜,如今这副模样太过孱弱狼狈,她自然不愿意示人,周却未免无辜被迁怒,也不露面,若是秦睦累了、走不动了,李狷自会帮她,只是多看了几眼便又回自己房中。
这时节,夜里已经有些寒意,秦睦穿得多了些,几步一走浑身冒汗,愤愤将外衫脱了扔在地上,咬牙切齿:“还不来扶我?”
李狷急忙走上前,一把捡起外衫搭在自己手臂上,挽着秦睦:“送您回卧室?”
“房。”秦睦已然有些愠怒,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李狷身量比秦睦高出一些,扶着秦睦倒像是生扯,秦睦不明示,他便决计不矮下身子迁就。
一主一仆暗自生气地走了一段路,秦睦一到房门便颐指气使地让李狷点上蜡烛、关上窗户、铺陈笔墨,以及滚出去。
秦睦深知,自己一病这些时日,事务上自有扶枳替自己料理,不过有些事情还需她亲自来。
乱世之中,人如蝼蚁,无人不是如此,意外死去一两个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