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储位早定
阳春三月,大佛寺一向不外示香客的某处无名小院中,花圃中的兰草舒展了身姿,细长的叶子新显的绿意相比冬日的深沉多了些许鲜亮生机。
院中梨树抽出新叶亦带着雪白的花朵坠满了枝头,随着突起的清风簌簌下坠落得了一地星星点点的雪白。
“哈哈哈,我赢了!”
坐于梨树下的王灼儿清亮着腔调带着随性快意,说话间将手执的白子落于了棋盘当中,有那么些迫不及待的定下了输赢。
“一共下了八局棋,承惠八两。赢你两局再加二两,一共十两,多谢!”
“不错,棋艺精进不少,能赢上我两局了!”
中年男人细细端详起棋盘上各占了一半的黑白两子颇觉欣慰的感叹出声。他话说罢又再抬眸看向坐于自己对面的小姑娘念叨起来。
“只是这开口闭口的都提钱颇显市侩,在人听来可不那么顺耳,下次改改!”
王灼儿听得对方不像训斥反而似调侃的话语,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爱钱”的本质。
“大叔,我是真缺钱呀!你知道的,这陪你下几盘棋,耗半天一天的功夫。这一天半天的时间可是够我在山里挖好些药材,卖不少钱了…”
“那老夫这下一盘棋给你一两,你若赢上一局再多加一两,可不比你一天挖药材卖的钱多?”
“不对,道理可不是这么论的。大叔,你买的可不是与我下棋,是我的时间呢!下一盘棋不贵,一寸光阴一寸金可是贵着呢!所以,给钱吧!”
王灼儿话说罢脸上更多了些小得意,她摊开双手朝向了面前的男人,脸上的期待之色更是不加丝毫的掩饰。
中年男人就着王灼儿脸上的小得意适时笑了笑,有一种恍若自己可爱的孩子在与之撒娇的错觉。
他很是开怀的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王灼儿手中,甚至于这钱给得心甘情愿亦显着开怀。
“五十两?”
王灼儿因刚拿到自己手上的银锭觉出了沉甸甸的份量,却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单看自己面前中年男人的穿着打扮就知是不缺钱的人。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能占对方便宜。毕竟老话说的亲兄弟还需明算账呢。
“大叔,你稍坐片刻,我回禅房找零给你!”
“不必了!我有一个朋友因着一个问题困顿多时。丫头,你非局中之人或有独到的见解,不妨给个答案。这余下的四十两就当买你的答案了!”
王灼儿心知这“我有一个朋友”不就是话本子里经典的指代“自己”嘛,她没由得好奇面前这个于幼时就认识的大叔,看样子就不差钱,同样也当有些家世背景,会愁些什么。
“好吧!大叔你且说说你…你的那个朋友究竟因何事而困顿吧?”
“我…我的那个朋友将近不惑之年,也就思忖起家族传承之事。他有三个儿子,思虑良久却是难以决断让谁来继承家业!他的大儿子…”
“叔,咱就此打住!他人家族的传承可不是我等外人可随意置评的!”
王灼儿适时打断了面前人的话,不想知道对方三个儿子是何等的样子,同样也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甚至于就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他人的命运。
“不过呢,我既收了大叔你的钱,自是要给到你一个答案的!”
王灼儿说罢注意着面前中年男人由一开就显着较真的神情,从石桌上拿了一张白纸拆作了三段,于纸上写了一、二、三的字样,再又折叠得一模一样。
“喏,举头三尺有神明!自己决定不了的事,不妨让上苍代你做决定!”
“唉,你这丫头倒是会懂的插科打诨,将这抓阄说得竟也如此冠冕堂皇!”
“这不是抓阄,是神明的指引!大叔,你要虔诚,虔诚的于心中想着这件事,心诚自然就灵了!”
王灼儿说罢摊开了手掌,将这三个折好的纸条递于了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很是郑重其事的又再言道。
“相信我,你定能从中找得答案的!”
男人听着王灼儿极其认真的口吻,再又对上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突得似也魔怔起来。他沉下脸来多出了严肃,踌躇片刻于自己面前这小丫头手里挑出了一个纸条,而当他拆开纸条却是因着上面空无一字而愕然。
“这就是神明的指引?”
“自是神明的指引!大叔你在选择甚至拆开这纸条的时候,神明就已经将答案放于你的心中了,不是吗?”
………
呼啸的秋风夹带着冰凉的雨水由大开的窗扉涌进了屋中,王灼儿因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冷雨陡然清醒,由回忆中切到了现实。尽管知道秦懿承终有一日会是太子,却后知后觉景徽帝早在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
她倚靠在窗前,目光由这四方的窗框眺出,经由屋檐一角瞥见了那因着下雨变得暗沉混浊的天空,蓦然生出一股寒凉觉出束缚更深。
“已至深秋了,如此不着痕迹的于窗边吹冷风,当心受凉!”
王灼儿听得耳畔突然冒出来的熟悉腔调,还未得及转身就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此时此刻,于旁人眼中想是已经艳羡甚至嫉妒起已为太子的秦懿承,可王灼儿却由身后人低沉的腔调听出了不大开怀的意味。诚然对于已经是太子的秦懿承而言,这件事并没有带给他当有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