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见不相识
月过中天、夜色深沉,一队侍卫将栖梧院的门口看护得严严实实。
敞开的院门、宽阔的庭院一白布麻衣的女子跪在门槛之外,一茬接一茬的烧着冥钱。
小丫头清秀的脸颊被冥钱烧起的火势烤得通红,时不时扯着袖子抹着眼泪足见其伤心难过。
守于门外的侍卫瞥见庭院中孤零零烧着冥钱的小丫头不禁动容,向守在另一侧的侍卫同伴感慨出声。
“这王妃也太可怜了,嫁入王府才一年多便香消玉殒了,听说好像还不到十九岁!”
“是啊!听闻这王妃也是秦城世家的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客死异乡,人没了也就这么一个小婢女守灵哭丧!可怜啊!”
另一侧侍卫听罢同伴的感慨亦是随之感叹,他说着又看了几眼院中的小丫头道。
“这小侍女也是可怜,主子没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
两个侍卫话音刚落便被一中气十足且严厉非常的腔调喝斥住了,尤其见着训斥他俩的管家身后跟随的喜形不露于色的铁甲男人,慌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
“小人该死,王爷饶命!”
秦懿承对上两个跪在地上的侍卫不曾言语,有条不紊的迈着步子进了他从不曾踏足的栖梧院。
他就两个侍卫口中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女子,有且仅有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一年多前拜堂成亲的那片刻功夫。
因对这女子嫌弃得盖头都懒的掀,时至今日,秦懿承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模样。
“她是何人?”
秦懿承思虑至此看向了院中跪地烧着冥钱的小丫头,向着身侧的管家问出了口。
“殿下,这是王妃娘娘的侍女,叫叶子!”
管家说着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向着那埋头烧纸的小丫头道。
“叶子,还不快过来见过懿王殿下!”
被管家唤作叶子的小丫头闻言,扯起袖子抹了抹自己哭红的眼睛看了看管家,又看向了管家身后全副盔甲的男人怔了怔神,却是很快收敛了情绪。
“奴婢拜见懿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女?”
秦懿承打量起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眼瞅着对方哭红了眼睛,显着楚楚可怜。
但对方这不慌不忙的态度令他颇为意外。尤其这小丫头礼数周到,竟让他挑不出一点错来。
“是!”
“本王记得王妃嫁入王府时,送亲队伍里不止一个侍女。如今缘何只余你一个!”
“启禀王爷,那些送亲的婢女本是安国公府挑出来给王妃陪嫁的。王妃娘娘怜悯那些婢女年纪尚小就背井离乡,离了亲人。于是大婚之后便遣了这些婢子随同送亲的队伍一道回程返乡了。”
“那你为何还在王府?”
“奴婢是王妃娘娘未出阁时从武行买来的,无亲无故也没有去处,因而才被王妃娘娘收留在身边伺候的!”
叶子不慌不忙的回着话,言语激动时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任谁看来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王妃因何而去,又是何时去的?”
“王妃娘娘未足月便出世,自小体弱多病。年少时染了重病未曾根治落了病根儿,以致稍染风寒便起咳疾。前些日子…”
叶子说着说着不禁抽泣哽咽,她拽着袖子抹着眼泪,好半天平缓了心绪又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王妃又犯起了咳嗽,全只当是旧疾犯了。可就几天前,王妃病情更重以致起不来床。等到今日黄昏时分奴婢熬了药给王妃,才发现王妃…王妃已经没气了!”
“王妃既已病重,缘何不请大夫?”
“先前请过城南的大夫,王妃吃了几剂药已有好转。后面王妃病重了只当是风寒反复也不愿再给府中人添麻烦不让请大夫,可哪曾想…”
秦懿承听完叶子一番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觉得西境刚刚大捷而懿王妃却因病亡故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这生老病死却也由不得人,秦懿承沉默半晌方向着管家道。
“管家,王妃的后事就由你一手操办吧!”
“是!老奴即刻差人去办!”
秦懿承说罢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叶子,他见着对方一脸悲戚的模样情真意切却又隐约觉得有一股子说不出哪里古怪的意味来。
“至于你!王妃心善先前肯放陪嫁的婢女回乡,想必也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一会儿,你随管家去账房领些银子出府去吧!”
“多谢王爷!只是王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请王爷恩准奴婢为王妃娘娘守灵送葬,待王妃娘娘入土安葬之后再行出府!”
“难得你有这份心,本王便成全你!”
“多谢王爷!”
秦懿承话罢不带任何留恋的迈出了这个他首次驻足的院子。跪在地上的叶子,见着那抹离去的身影以及尾随之后的一行人。
她原本悲戚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屑,内心更是鄙夷这位懿王殿下薄情寡义,明媒正娶的妻子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为此,她更加庆幸自己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论证自己所嫁非人,逃得正是时候。
没错,如今跪在院子里自称叶子的方是一年前嫁入懿王府的王灼儿。那个所谓“病重亡故”的懿王妃才是被王灼儿药倒扮“尸体”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