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循循善诱
人类有种天生的防范心理，当然，狗也具备这一特质。只不过人更自觉一些。比如越是有人主动给予的东西，你总怀疑对方目的不纯，甚至是包藏祸心。越是得不到东西就越想占为己有，这就是人。于是，心机深沉的人就会利用人类的这种普遍心理，把雨伞卖到沙漠，把皮草卖到海南。
石桌上的一盘羊肉煮的有点淡，高欢起身回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摊开，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颗粒，他切了一块羊肉蘸了点放入嘴里，轻轻咀嚼，刻意洋溢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韩轨先前还暗自责怪妹妹心不在焉，手扒羊肉居然连盐都忘了放，这么丢三落四下去早晚会出事。下午回去以后，妹妹就一个劲的问阿欢一个人搬出去谁给他做饭，谁给他洗衣。回娘家半个月自己都没吃几顿饭的妹妹，居然亲自下厨做了六道菜，天还没黑就催自己把饭菜给阿欢送过来……唉！
韩轨因为对妹妹的心意特别关注，所以第一个发现高欢的异样。他捏了一小撮白色颗粒放到嘴里尝尝，惊呼出声：“这是咸盐？”
他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嗓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刘贵也尝了一点，感觉比平常自己食用的大粒青盐少了苦涩，盐的味道很是精纯。见韩轨和刘贵都是一副惊异的表情，众人纷纷品尝，然后一盘手扒羊肉和一包白花花的细盐眨眼间都不见了。
“这盐哪来的？”刘贵因为这几年一直帮助家里打理产业，对于商贾之事最是敏感。朝廷刚刚诏令食盐专卖，他岂能察觉不出其中的巨大商机？
“我弄出来的，很稀罕吗？不就是咸盐么，你们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高欢无所谓道。他这副拿着金碗讨饭的痴傻模样，让刘贵无语了。
“怎么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嘛，这是金子，数不尽的金子，你不知道？”刘贵不敢相信高欢能这么迟钝。
“是吗？不就是一点调味品么，说的好像是金山银山似的。”高欢继续。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刘贵咬牙切齿道。
孙腾说话了：“朝廷刚刚下诏，食盐要再次采取朝廷专卖之策。刘贵兄弟的话并没有夸大，这样的细盐若是出现在市面上，确实和金山银山差不了多少。”
其他人都不太懂其中的利润大到何种程度，高欢岂能不知？历史上历朝历代实行盐铁专卖制度，盐商的家财富可敌国，不是形容词，是真的富可敌国。别看小小的咸盐不起眼，它和空气一样，人畜都离不开它。后世的人不知道“软骨病”是个什么东西，想方设法挑拣清淡的菜蔬养生，古人能顿顿有盐吃，那都是中上人家了。特殊时期，从茅厕墙上刮下来的尿碱当盐吃的人家有的是。那玩意儿的主要成分是硝，做火药用的。
众人当中，只有呼延狼和孙浩没有过度吃惊，他俩这几天已经被高欢层出不穷的“壮举”雷的外焦里嫩了。呵呵呵，你们看到的只是咸盐，如果让你们看到那个叫肥皂的东西，保证眼珠子都会掉出来。想想都觉得好笑，欢哥让虎子和柴狗他们随便收集来的猪板油和牛羊下水，不知怎么就成肥皂了。总共没花几钱，欢哥说要卖十两银子一块。更可乐的是，前几天让柴狗他们收集来的野花和猪板油弄在一起就成了香肥皂，要卖到二十两银子一块，老天爷，抢劫都没这么快……
听孙腾和刘贵的对话，蔡俊、韩轨、司马子如都像见了鬼一样的看向高欢。
司马子如鬼心眼最多，他见高欢又装出一副痴傻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忽悠人了。自从洛阳回来以后，这小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别人也许发现不了，但他司马子如连高欢身上少了几根毛都知道。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有点蒙了，明明知道他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他哪里不对劲，见鬼了这不是。还有一点，以往都是他主动找自己鬼混，当然，忽悠自己贡献好酒好肉的成分更多，可现在自己想见他一面都难，就连整天跟着的呼延狼和孙浩也轻易见不着一面，不知道他们整天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今晚本来是怀着窥探隐私的心境来的，却不料还没怎么着呢，这家伙又给自己来了一个更大的惊讶。这盐，这白如冬雪的盐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怀朔镇周边有这么好的盐矿被他发现了？有可能，绝对有可能！否则他不会神秘到连我都不知他在干什么。
“说罢，到底是几个意思？”蔡俊第一个发现了高欢的不对劲。
“说什么？”高欢故作不知道。
“说这盐是怎么来的，说你把兄弟们叫来是要干什么？”蔡俊说。
“是你们主动来的好不好？”高欢觉得蔡俊说话没有逻辑。
“表面上看是我们主动来的，可都在你的算计当中。”蔡俊说。
“没你们这么不讲理的。”高欢喊冤。
“你中午就已经放出诱饵了，摆明了就是套我们几个自作聪明的傻狍子，亏我们还……不说了，看看遵业和阿贵的表情，都差不多，也就韩百年实在点。”蔡俊说。
“和着你们给我送饭菜是幌子，打探虚实是真？”高欢说。
“送吃喝是真，想听听你说什么也是真。”刘贵说。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岂不是要伤心死。”高欢嘟囔道。
韩轨说话不怎么会绕弯子，直奔主题道：“阿欢，你别吊兄弟们胃口了，如果有什么好点子，我第一个支持。”
高欢看了韩轨一眼说：“还是百年实在，最不是东西的就属遵业了。”
“你才不是东西，神神秘秘的忙了半个月了，在不说实话，兄弟们该去五原找你了。”司马子如反唇相讥道。
高欢喝了一杯酒，双手搓了搓脸，这是他又一个习惯性动作，就像发愁时嘬牙花子一样。先看了看孙腾，见孙腾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就决定把自己的初步发财计划拿出来“招商引资”。目的有三个：一是要就此将弟兄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二是众人都不富裕，不管将来能干成什么事，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三是别因为他知道历史上孙腾和司马子如收受贿赂，不仅毁了自己的人格清誉，也给高欢推进国家治理造成公信力的毁灭。某种意义上说，责任不能全推给当事人。制度的缺失，法律的缺失才是根本。官场有句流行语：千里做官，无非是为了吃穿。官员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官员。理想信念没有经济基础的支撑，一定是短命的。不要指望所有人都能为理想信念牺牲。也许他们会牺牲一部分，或者有一部分人会做出牺牲，但让大部人牺牲的理想信念，一定不是好的理想信念。基于这样的理论基础，高欢首先考虑的就是让自己身边的人先丰衣足食。不是所有人都贪得无厌，绝大部分人一旦物质条件得到满足之后，甚至会觉得物质化是一种负担。不计得失，不识饥饱的占有物质者，那是一种病，得治！
高欢说：“既然兄弟们心有灵犀，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刻反思，我准备重新做人，不想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想过上好日子有两个前提，一是要有足够挥霍的财富。二是要有保住财富的能力。那么财富从哪里来？我无意中发现了几样东西的制作窍门，因为材料稀缺，目前只做出了几样。阿狼，去屋里博古架上把那几个纸包和案几上的坛子拿来。”
呼延狼起身进屋把几样东西拿出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酒菜挪开，让呼延狼把东西摆在桌上。高欢一一介绍道：“这坛酒你们先尝尝咱们再说。”
孙浩刚把封盖打开，顿时感觉酒香四溢，浓烈扑鼻。给每人倒了一杯，没等高欢说话，纷纷一口吞进去，然后就见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紧接着是长长的呵气声过后，司马子如第一个大叫道：“好烈的酒。这酒是怎么酿出来的，太太、太过瘾了。阿欢，快把秘方拿出来，我出一百两金子买你的配方。”
“想得美，不卖。”高欢说着打开一个纸包说：“这个我叫它肥皂，专门用来洗涤的，效果比市面上能买到的洗涤用品高出五倍不止。”
众人都拿在手里传看了一遍，黏腻腻的，没什么好看的。刘贵看得最仔细，还用鼻子闻了闻，味道不是很好。
高欢又拿出一个纸包介绍说：“这个也是洗涤用的，只不过这个时洗脸洗手的，哪个是洗衣服的。阿贵，再闻闻这个。”
刘贵拿过来闻了闻说：“是香的，这个好、这个好。”
等众人从惊叹中冷静下来后，高欢这才抛出自己的想法说：“我想成立一家贸易商行，在座的兄弟都是股东。当然还有其他几个弟兄，一个不少，全都参与进来，先就以这四样东西做主打，后续的产品陆续推出。弟兄几个如果同意就表个态，然后让孙大哥帮着立个章程，等相关的生产工具筹备齐了，我们就先干起来。至于怎么销售，怎么运输，阿贵是行家，我就不自作聪明了。”
除了呼延狼和孙浩，其他人被高欢的决定惊得目瞪口呆。刚才司马子如说花一百两金子买他的秘方，他说不卖，转眼间白白贡献出来造福众人，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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