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他不知什么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傅铮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梅茹一身素衣,胸口仍旧插着那支芙蓉簪!渗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素衣,那片嫣红,宛如冬日开出的最艳丽的红梅。他拼命想要止住那些血,拼命的想要止住,可血越流越多,他根本止不住。那些红色覆着他的眼,傅铮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知道梅茹又一次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些血沾满了他的手,傅铮一下子惊醒,腾地睁开眼,一颗心遏制不住突突狂跳,跳得很乱,还很慌。傅铮努力定了定心神,却又发现自己身边是空的!
他迅速坐起来,“阿茹!”傅铮高喊道。
外面天光微亮,眼前是朦胧的浑噩,在那片昏暗中,有人轻轻应了一声:“殿下?”这声儿轻轻的,温柔的,拨开傅铮眼前的薄雾,拂过他的心弦,傅铮心狠狠安定下来。他挑开纱帘,循声望过去,就见梅茹正坐在梳妆台前通发呢。
她偏头冲他笑。
傅铮急匆匆趿着鞋下床,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她在他的身边,傅铮才觉得安稳。真真切切抱着她,他才觉得踏实。傅铮亲了亲梅茹的乌发。
梅茹还是笑,她好奇的问:“殿下,你昨夜是梦到我了么?”
傅铮心头一紧,试探道:“怎么了?”
梅茹回道:“殿下夜里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都将我吵醒了。”她难得嗔怪一句,顿了顿,又有些失神的说:“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暗暗松去一口气,傅铮拥着她,顺势道:“昨夜你那样生气,又不理我,可将我吓坏了,我哪儿还睡得安稳?”这样动人的情话,回响在耳畔,梅茹扭头。她眼里是晨曦映下来的薄光,透着这个女人独有的明媚与娇憨,是傅铮熟悉的眉眼。傅铮心下稍安,抬手抚过她的眼,指尖满是眷恋与不舍。
傅铮说:“我真怕你离开我。”
梅茹倚着他的胸膛,望着前面,轻声道:“我离开你做什么?”说着,她抿着唇自顾笑了笑。
梅茹今日要去鸿胪寺。她任通译馆从五品少卿,主掌翻译与教习字一事,今天正式走马上任。延昌帝赐下青罗官服。穿在身上,衬得这人英姿飒飒。梅茹本就举止恣意,如今更添了一分风流,宛如这世间最最别致的花。
傅铮捉着她的手,左右端详,忽然道:“我舍不得你去了。”
梅茹故意板着脸道:“这不是殿下举荐我去的么?如今怎么不乐意了?”
见她与自己逗趣,丝毫不复昨夜的冷漠与戒备,傅铮心里又宽慰许多。梅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傅铮了解她,她现在这样应该已经不在意昨夜的事了。傅铮亲了亲她,依依不舍的送梅茹上马车。
石冬随行在侧,傅铮沉色交代道:“照顾好王妃,万万不可有疏忽。”
梅茹挑帘看了看外面的人,又仰头望了望晴明的天际,方落下车帘。
……
想到昨天夜里梅茹的冷漠,傅铮心里还是害怕,他这一整天心虚难安,满脑子全是梅茹的一举一动。傅铮翻来覆去的想,这人到底有没有怀疑他。
他那样沉稳的人,唯独不敢在梅茹的事上冒险,他必须万无一失。
这天夜里,傅铮将石冬召去房,仔细询问梅茹一天做了些什么,又见过什么人——他还是惶恐,总要问清楚才好。
石冬禀道:“王妃整日都在通译馆内。上午召人商议馆内行事细则,下午则翻译。只是马车路过翰林院时遇到孟府二公子,王妃问了一句孟二姑娘的婚事。”
没有任何异样,傅铮点头吩咐道:“往后日日来跟本王禀报。”
石冬领命退下。
独自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整理好心绪,傅铮才去梅茹那儿。他得再试探一番,才安心。
傅铮还能如何试探?自然是要了她。
若是梅茹仍同以前那样恨他、厌他,心里有疙瘩,她定不愿傅铮碰她身子的,更会避如蛇蝎,跟原先一样。
这天夜里傅铮要了梅茹一次。他起初惴惴不安,暗自留心观察梅茹的神色。可身下的人只是柔弱的攀附着他,眉眼间更爬满了勾人绯红,是这世间最娇媚的毒。
傅铮彻底陷入这份毒中。
他还想要她一回的,梅茹委屈抱怨道:“殿下,我身子实在酸得难受。”
听她这样同自己说话,傅铮更是高兴。他的心间好像有花开了,傅铮满是欢喜,甜极了。他心疼她,绝不勉强她半分,于是早早搂着梅茹歇下。
搂着她,彻彻底底占有过她,傅铮惶恐不安了一整天的心到此时才勉强平静下来,亲了亲梅茹,他终沉沉入睡。
暗夜是薄而凉的雾,那片迷雾之中,梅茹淡淡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人,稍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