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是平日作画该有的路子,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梅茹讪讪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自己完全是在瞎捉摸,入不得这些人的眼。
周素卿提道:“乔先生,你我二人的画艺是比不得燕王殿下的,不如请他看看能不能品评出一二来?”
这是存了心让她在傅铮面前丢脸。
梅茹仍是推辞道:“不敢劳烦殿下。”
“茹妹妹,有何劳烦不劳烦的?”周素卿道,“慎斋哥哥是最喜作画的,咱们只当人雅士切磋便是。”
小乔氏是个一门心思舞弄墨的,这会子也想听听傅铮如何说,于是吩咐丫鬟去问问。须臾,那丫鬟回道:“殿下说他如今空着。”于是小乔氏便命人将画送到了傅铮那儿,又偏头不解的问梅茹:“循循,你到底画的是什么?”
梅茹只觉得汗颜,回道:“姨母,循循画的是青山连绵,田埂成片。”
小乔氏惊讶:“你那东一笔西一笔、虚虚实实的竟是田埂?”
梅茹讪讪点头。
小乔氏摇头笑了:“这谁能看得出来?有这么画的么?”又对周素卿道:“只怕是燕王殿下也无能为力。”
周素卿只淡淡的笑,并不说话。
果然,丫鬟回来道:“殿下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作画的,殿下便做主将画留下来了,说是需多琢磨一会儿。”
梅茹忍不住撇嘴。
见她脸色有异,周素卿宽慰道:“茹妹妹,慎斋哥哥于作画上是这么严苛的,你莫见怪。”
梅茹听了又不高兴了,要你替他说话?傅铮才不喜欢你,他喜欢我二姐呢!
如此一想,梅茹暗忖,赶紧秋狩吧。
前世这一年的秋狩,傅铮救下二姐,以至于后头情根深种,亦是这一年,她偷偷瞥见傅铮一眼,才有了后面那些糊涂事。
叹了一声,梅茹只盼着二姐这一世能嫁有情郎啊。
且说翌日,梅茹去小乔氏那儿,周素卿又在。她有些理解孟蕴兰了,真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是这人,偏偏周素卿是小乔氏的座上宾,连孟姨父这会子都只能可怜巴巴的排在她后面呢。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外面有人过来传话说:“燕王殿下命人去取三姑娘的画。”
小乔氏便派了个丫鬟过去,再回来的时候,丫鬟脸色有些怪怪的。
梅茹直觉那人肯定没什么好话。
“殿下如何说的?”小乔氏泯了口茶问。
丫鬟道:“殿下说三姑娘的落笔略显稚嫩了些,整体架落不好,太过潦草随意了……”
果然!
这话落在耳里,梅茹气的咬牙切齿,她的画关他何事?要他这么说道?真是可恶!
那丫鬟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小乔氏只笑着问:“殿下可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了?”丫鬟道:“殿下说了,让大家看此画便知。”
小乔氏和周素卿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昨日看过画了,根本猜不出来,如今再看有什么用?还能再意会不成?
下一瞬,那丫鬟便小心翼翼的将画摊在案上,众人走过去一瞧,不由愣住。
昨日还是乱七八糟的画,今日却不一样了,连绵巍峨的群山扑面而来,层层叠叠,壮阔又澎湃,足够让人彻底怔住。而那些原本极其随意的横七竖八的落笔被彻底融进去,变成壮美河山间的交错田埂,若是细瞧,还能看见汩汩浇灌的细流,还有那耕地的水牛,头闷着,一个身子,两个角,尾巴轻轻甩着,似乎在赶着小虫子,这才是惟妙惟肖。
周素卿怔怔回过神来,这才看了梅茹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梅茹却是冷冷颦眉。
傅铮居然都看了出来,还替偷懒的她将这画画完了?甚至……画得更好来笑话她?
再看那画作最上面居然还留下了傅铮的印章,大喇喇的慎斋二字,梅茹越看越烦,只对丫鬟挥手道:“赶紧拿去烧了。”
“烧了做什么?”小乔氏拦道,“燕王殿下他久未作画,这一幅墨宝自然该留着。”又看了几眼,小乔氏可惜道:“就是循循的这几笔笔力弱了不少,不过也不碍事,殿下揉的极妙。”
梅茹只觉得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