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爷?不就是赵老三吗?被这少年给气乐了!赵老三就是那个大胡子,没成想他还是什么旗坛坛主,好大的威风!

李林塘把铁棍往背后的皮扣里一搭,胸前一系,就把铁棍背在了身后。那少年看李林塘收了兵器,觉得是自己姐夫镇住了场子。又想到话是不是说的绝了,让他磕头是不是太过分,回头姐夫那里不好交代。

这少年想着,却见眼前一个拳头越来越大!“咚”得一声,李林塘实实在在一记重拳打断了那少年鼻梁骨!那少年受这一拳身子后仰,头又磕在了墙上,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蹦,耳朵里百鸟翻飞,萎顿在墙边是起不来了。

李林塘上前一步,抬起脚狠狠踏在了少年的胸口,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林塘收了脚,那少年的胸前塌下去立拳的高矮,从嘴里涌出了一滩血沫子,双目无神四肢微颤,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另一个少年看李林塘回过头瞅着自己,紧忙跪倒在地:“大爷,我什么事都没干,我就是我他的跟班,我真啥都没干!”

说完就连连磕头。李林塘走上前蹲下身子,按住了那少年的肩膀。少年一个哆嗦,停了下来。

“你什么都没干……”李林塘笑着说,“刚才你是不是拿刀吓唬人家丫头来着?”

那少年听了先是点头,然后又是猛地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林塘另一只手搭在那少年脉门,用力一托,那少年的手伴随着他主人杀猪般的惨叫拧了一个翻儿!

那少年被掐碎了肩膀头子,栽倒在地上鬼嚎。李林塘站起身,踢了那少年的腿一下:“滚。”少年听了这话,如闻天籁!使出吃奶的力气爬起来,出了门跑远了。

回过神,看那女人已经扯下了勒在嘴上的布条,跑到了女孩的身边,紧搂着女孩,望着李林塘瑟瑟发抖。

李林塘知道今天晚上城里一定有很多这样的事儿,他不是大罗神仙,他救不了所有人,就像是救不了义和团冲锋在前的那帮孩子。

叹了口气,李林塘头也不回出了门。

出了东城门,李林塘星夜赶路,直奔了刘家庄。

回到庄里子,日出时分。李林塘把自己过去一日里的事情明明白白和刘秉说了,听得刘秉是心惊肉跳。李林塘虽然疲惫,却没有休息,向刘秉要了匹马,说要离开山东。

刘秉十分不解,李林塘细细和刘秉解释:“我原本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洋人为了两个洋和尚能出兵,为了铁路的命根子更得出兵!那帮乡民烧了县衙,那就是造反,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这些人没有几个能活得下来。知道我名姓的都是那帮话事人,他们都见过我杀洋人,到时候势必会把我推出去,我留在这就连累你。”

刘秉虽是不舍,可知道自己哥哥说的是正理,于是说:“也好,保命重要。若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林塘哥可别断了联系。”

李林塘点了点头:“我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对了,孙、李金榜之流暗中结交也就罢了,义和团的关系必须切断,他们怕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这帮人虽是总理衙门收编的拳民,确是和匪徒没有两样的。这回我走,要是有义和团的来找我,你就说我偷了刘家庄好多银子跑了,一定要和我划清关系,实在不行,上济南府报官抓我,架势一定要做足。”

刘秉听李林塘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如此详尽,不由得对李林塘刮目相看,应承下来以后,便和李林塘告了别。

故事讲到了半夜,胡子都已经给灯填了一次油。彭先生和李林塘都喝得微醺。

“再后来,我花了三天时间回到了铁元镖号,”李林塘把手里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丢在了桌上,说“半夜偷摸的,谁也不知道。我把自己小十年攒下的钱都带在了身上,去庙里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烫了戒点,偷了一身和尚的衣服,传小道,走林子,走了大半年,走到了东北,来了这儿。”

“一路上辛苦了。”彭先生笑着说,“孙李金榜他们呢?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李林塘说,“这些人玩大了,半个月,整个山东都造了反了!结果我刚出山东没多久就打听着了信,山东巡抚袁世凯和德国的鬼子,三天的功夫,把这些举事的人,能抓得抓了,没能抓的都弄死了。得亏我跑得快,不然……哼。”

彭先生揉了揉眼睛,说:“喝得差不多了,睡吧。虎子你把桌子收拾了,林塘就跟我睡一个炕吧,这儿以前和尚庙,炕长的跟大通铺似的。”

李林塘一乐:“合着这个屋这么宽敞的地方,你和虎子都分开睡?”

彭先生苦笑道:“秋冬一个炕,省柴火。开春以后他爱哪去哪去,睡觉磨牙。”

“呵呵,你们师徒俩可真有意思。”

灯熄了,夜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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