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看着秦大娘子,唇畔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啊,不过我要先准备一些补血之物。”
“猪肝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先放了血再吃也不迟,你要是再耽误下去,别怪我对你不讲究了。”
秦大娘子心里也在奇怪,平日里那般刚烈的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救自己的女儿才是要紧事。
元槐并不搭理气急败坏的秦大娘子,径直走向桌上的药材盒,抓了一大把阿胶,可把秦大娘子心疼坏了。
秦大娘子的巴掌还未落下,刘嬷嬷匆匆赶来,急切说道:“不好了,大娘子,二姑娘吐血了!”
闻言,秦大娘子火速奔向床边。
宝珍上前要抓元槐,她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宝珍被她那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等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骂道:“呸,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元槐笑而不语。
待元槐没走多远,宝珍突然感觉身上像是有小虫在爬,而且越抓越痒,非但没有止痒,手臂上还被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宝珍正要再抓,却被秦大娘子过来,甩了一巴掌,“懒货,还杵在那儿作甚?赶紧过来帮忙。”
这次出行,陛下不许兴师动众,因而才带来两个伺候。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出营帐,宝珍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倒掉,又着急忙慌地端着清水折返,如此反复十几趟,还不见那盆里的水变清澈。
元行秋的病来势汹汹,只怕是普通的血不管用。
“娘,你怎么又把四妹妹带来了?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十分愧疚。”元行秋虚弱地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揪着棉被,指尖用力到发白,面上保持着一贯的弱不禁风。
看似责怪的语气,实则却带着一层元行秋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的妒恨。
秦大娘子没声好气,“愧疚什么?她和她那早死的娘都是欠我们家的,自从那贱人死后,可是我将她拉扯大的,她给你放一点血怎么了?谁让你们是一个爹呢。”
元行秋闻言心里不是滋味。
话虽然这么讲,但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元槐样貌不及她,却也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元槐身子健康。
她身为嫡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有一个健康的躯壳,空有美丽的皮囊又有何用?
元行秋眸中划过不甘之色,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积怨,却垂眸叹息道:“四妹妹,你别怪我,都怪我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元槐眸光加深。
又是这样。
元行秋把自己包装成这世间最可怜最慈悲的人,不光全家心疼,前世就连赵崇光都会垂怜她几分。
她记得,春夏是元行秋病情的稳定期,抽血的频率并不高,她的身体尚可以承受。
而秋冬便是元行秋疾病多发的时候,前世在元家人一遍遍的洗脑之下,她一次又一次任由取血,患上了极度贫血症。
见元槐一声不吭,秦大娘子颇为不满,“你嫡姐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吱一声?”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元槐都看得透彻,听了这夹枪带棒的话,只低声细语地道:“我们是一辱俱辱、一荣俱荣的姐妹,能给嫡姐续命,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