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四,只要你给我开一副安胎药方,我便可以不再追究归还聘财之事。”江夫人知道元槐能治,神情好转了些。
元槐怔住,聘财?
有这回事吗?
上辈子那会儿,别说聘财,就连这桩婚事都是从下人口中传达过来的,聘财这块她是半分不曾知晓。
从南陵的社会风俗来讲,男女双方正式定下婚事后,父母会将男方送来的聘财,交给女方自己保管,当做自己的私房钱。
从前身在深闺,无人教导她这些,也是后来得知此事。
首辅府不像外界揣测的那般泼天的富贵,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墙面上挂着不少名家的画真迹,红酸枝架上放满了瓷器物,就连桌椅摆设也都是些能排得上号工匠打造的老物件,每一样都是无可比拟。
听说府中留出三间屋子,专门存放嫡母的嫁妆。当年元贞高中探花郎,被出身世家的秦大娘子一眼相中,招他入赘又不肯,秦大娘子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他,助他从探花郎一路官拜内阁首辅。盛传秦大娘子的嫁妆可谓十分惊人,有幸见过的人无不感叹一句:“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江家送来的聘财都进了嫡母的私房,元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帮衬元贞打点朝堂的那些年,秦大娘子的嫁妆已然开销不少,况且她又沉迷叶子戏,赢一天输两天,赢一千输四千,光一个月就输了三万多银两,慢慢的便输光了体己钱。
元槐心里有了谱,收起纷乱的思绪,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秦大娘子。
秦大娘子神色不太自然,匆匆避开了元槐的目光,故作镇定,但那略显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看她那心虚劲儿,元槐便知有鬼,猜出了端倪。
秦大娘子可是有过前科的惯犯,贪财、爱占小便宜,定是玩叶子戏输了不少钱,便对她的聘财动起了心思,拿去还赌债了也说不准。
自个儿一个庶女,本就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又养在嫡母的名下,能不能拿到那笔聘财更是难说。若真要计较起来,江家下的聘财也有三千贯,这么多银钱,可惜却白白便宜了秦大娘子。
眼下江夫人还想用聘财来威胁她,元槐可不惯着,“江夫人,你这可是擅自悔婚,依照南陵律例,可是要吃官司的。”
下聘意味着婚约确成立,对双方均有约束,不得随意违背婚约。如今男方悔婚,优势全然在她。
江夫人一听就明白,元槐是要一个满意的答复,她看着元槐,忍着身体的疼痛,颤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元槐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熟读南陵律例,知道有一条是,男女双方定亲之后,便不能够随意反悔,如有一方悔婚可是要吃官司的。
“那便退婚,待我与令郎签下退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关。”
江夫人点了头,事到如今,即便没讨着好,也只能认了。况且,他们家无端悔婚,本身就不占理,谁叫自家儿子不喜这四姑娘呢?
秦大娘子不淡定了,拉着元槐的胳膊往一旁扯,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疯了不成?你父亲不在,哪轮到你做主退婚?再说,你让我哪找来聘财还给人家?”
“大娘子说笑了,聘财是你收的,怎就怪到了我头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元槐微微一笑,后退一步,毫不留情地拂开秦大娘子的手。
秦大娘子气得咬牙,也知道心中理亏,只得按捺下怒气,“死丫头,你最好不要让江夫人出事,否则你父亲那里唯你是问。”
元槐冷哼一声,若不是秦大娘子私吞了聘财,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江夫人的婢女知道元槐的医术高超,不敢怠慢,赶紧拥着元槐坐下。
“妊娠八月宜服这剂杏仁汤,你们自行抓药便是。”元槐略微沉吟了下。
“杏仁、甘草各二两,五味子五合,麦门冬、吴茱萸各一升,钟乳、干姜各二两,粳米五合,紫菀一两。以上九味药研细后,用水八升煮沸取三升半,白日三次夜间一次,分成四次服,中间进食,七日服用一剂。一方可用白鸡一只,煮汤煎药。”
除此之外,她又说些忌口,嘱咐江夫人的婢女,让江夫人在保胎的时候,一定要安静调息,多卧床休息,不要使期气出尽。
“奴婢记下了,多谢元四娘。”江夫人的婢女接过元槐给的药方,千恩万谢地目送元槐离去。
身为主母,秦大娘子难逃指责,只好让人把江夫人抬到厢房养着。
一个小丫鬟在秦大娘子的示意下,端着一壶茶和一碟精致的糕点进门,放在一旁的红木桌上。
“厨房新做了糕点,热腾腾的,江夫人不妨尝一口?”秦大娘子适时地开口说道。
江夫人这才觉得肚子饿极了,瞧着这糕点外表晶莹剔透的,也便不客气用下几块糕点。
不一会儿,一碟子糕点消失殆尽。
江夫人心满意足,便问道:“入口细品香
甜软糯,堪称茶点不二之选,对了,这糕点叫什么名儿?”
秦大娘子面上带着笑,“叫做人参山药糕,补中益气且滋阴润肺。你若觉得可口,带些回家去也无妨。”
待江夫人的婢女抓来药,由厨房那头代为煎药,江夫人服用后,果然身子大好,回去后由江侍郎出面送来了婚。
元贞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却也碍于同僚间的脸面,只能答应了下来。媒人在场,经过三方商讨,达成协议后,由媒人写下解除婚约的婚,毁掉原来的婚并归还定亲信物,这婚就算是退了。
官府鼓励百姓经商,以此恢复民生,元槐趁势全款盘下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面。
七日后,按照元槐设计图纸装修的药妆商铺,便正式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