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茶水泼湿的前胸传来冷意,零散的几片茶叶还挂在布料上,实在是有些狼狈。赵崇光四处张望,想寻找一处更衣的地点。
奈何水榭周围,并无落脚处。
“陛下。”王秉恩适时递上一张干燥的巾子。
皇帝被泼人了茶水,作为主办方,游鸿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游家失礼了,现下天气欲残春,不如臣让人带陛下去换身衣裳?”
见状,元行秋用力地眨了下眼,豆大的泪珠立刻掉了下来,哽咽道:“臣女不是故意的……”
的确不是故意的。
是有意的,是存心的,瞄准了来的。
赵崇光微微眯了眯眼,仰月唇边晃出一抹不露声色的笑来。
“无妨,朕站在上风口,风干即可。”
虽然轻飘飘一句话,但他那笑也显得寡浅,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温良无害的翩翩郎君,整个人从内到外,欺诈性极盛。
游鸿碰了一鼻子灰,思前想后,索性屈膝,诚恳表达了待客不周的歉意。
“委屈陛下了。臣罪该万死!”
“……”
赵崇光瞥了一眼游鸿,那双瑞凤眼微微上翘,像一团尚未被稀释的浓墨,黑得不见底色,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绪。
没有起伏,才是最大的气势。
被赵崇光盯得毛骨悚然,游鸿强作镇定,可两眼间隙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虚,好像这事儿是他犯下的一样。
幸好,陛下心胸宽阔,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而游鸿也在那一刻,明白过来其中的深意。
陛下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游鸿面向元行秋,清了清嗓音,“茶会马上要开始了,请女郎先行回到席位。”
意料中的更衣情形没有发生。而预料之外的就是,荣帝对她这个上京第一美人,竟然毫无兴趣。
元行秋脸颊的泪珠瞬间冻结,一股寒气结了冰似的从脚底直窜脑门。话已至此,她不好多作纠缠,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游鸿偷摸看了眼,发现陛下眼底的那股浓墨悄然稀释了。
游鸿立时松了一口气,陛下还是原来的陛下,忙让婢女引着赵崇光朝着水榭前去。
为了躲这女郎,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真是难为陛下了。
不过一个突发事件,天子本人都没有追究的意思,旁的人自然也就打个马虎眼凑合过去了。
与此同时,额前发丝迎风飞舞,暂且遮蔽了元槐的视线。
元槐眼眸低垂,伸手将那缕发丝绕在而后,就那么盯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八卦心大起:“那位美貌女郎,和陛下正在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