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那么平静地传了过来。

楚行风脸上的愤怒逐渐转为茫然。

他料想过很多种回答,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她不欠他什么。

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早就还清了。

脑海中反复回想这句话,楚行风好像突然弄清楚了自己生气的缘由,他原以为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就应该留在他身边。

而那个约定的期限,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约定的期限到了又如何,难道她会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哪怕后来明素真的走了,楚行风也觉得她不过是想家了,最后肯定会回到他身边,他对此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事实是,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连他的信,她也很少回。

直至方才她说出那句话:“我不欠你什么。”

楚行风这才明白过来:“你要和我撇清关系?”

“大人,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关系。”明素淡淡道。

“不明白?”楚行风扯出一丝笑,强忍着道,“你不明白,那我现在再对你说一遍。”

“我……”

他还没有开始说,明素便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不明白的人其实是你。”

她看着楚行风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回幕府,也不会再去楚家,甚至不会再路过京城,这就是我的答案。”

楚行风些微张着嘴,有些慌乱:“你可以不回幕府,只要我们……”

“二公子,”明素垂下眼睛,“我的故乡在天通城无相谷,不在京城,而你,是京城富贵锦绣堆里的贵人,归根到底我们是两种人。”

“你只是以为你喜欢我,便料定我会放弃无相谷跟你回京城,不是吗?”

明素顿了顿,清楚而明晰地说道:“我不会。”

她说完这三个字,楚行风已经完全愣住。

许久,他把拳头从门框上收回,低语问道:“倘若你不喜欢京城,仍然可以时常往返无相谷,这样行吗?”

“……”

明素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一场毫无结果的僵持,空旷的屋子安静得让人想发疯。

楚行风忽然嗤笑了一声:“你看不上小爷我干脆直说,我又没说非你不可,浪费老子大半个时辰。”

他抬脚便走,一路走到门口,明素依然不动也不说话。

一步跨出了门口,楚行风又猛地停住,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明素,你们无相谷男女老少几十条人命,还有你师父,都欠着我的恩情,你以为凭你五年就能还清?”

“记住,你永远欠着我的救命之恩,永远也还不清!”

白袍身影远去。

明素的眼睛动了动,忽然起身去追,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泪水沾湿在眼睫上。

黎昭昭差不多逛完了大半个村子,明素才匆匆赶来,一双眼睛微微泛红,黎昭昭看了看她,没有立刻说破。

“你今日的差使可完了?”明素下马问道。

黎昭昭与她并肩往前走:“没呢,名册上还有最后一份银子对不上,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来,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郭大人在整理,他今日身体不适,我一个人就做得慢了些。”

明素:“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昭昭脚步慢下来,咳嗽了两声:“你跟我二哥吵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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