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寂静,月色入窗。 枯树之上,偶尔可闻乌鸦啼鸣。 顾知问睡得很沉,月辉洒在他面上,眉眼如画般清秀。 此时古琴之上发出莹莹蓝光,渐渐凝结化作少女模样。 少女一双杏眼,个头不高,长发半束,一支玉簪尽显素雅,青素罗裙样式老旧,像是人间战国时期的装束。 君湘盯着眼前少女,微微愣神——此人长得竟同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远观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少女湘雅轻步向着顾知问走去,趴在床边,细细观察着他的眉眼。 “真是怪了,这眉眼,同主人一点儿也不像。”她轻声道,嗓音里却渐渐透出一点哭腔。 “还是隔了太久,湘雅也忘了主人的模样了,呜呜呜…”她眼角闪着点点星光,仿若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主人,世间好苦,您怎舍得留湘雅一个人。”她越说越难受,渐渐哭出声来,不经意抚向顾知问的眉心。 君湘见她这般伤心,心底竟有些莫名的酸涩,不知为何,方才在上一场景中听到的琴音亦是萦绕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好吵。”忽然顾知问猛然一声呼唤将湘雅吓得一怔,她下意识地躲进床底。 顾知问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湘雅见他久无动静,这才探出头来。 “喂!”她隔空轻唤,发觉对方并无反应,这才放心出来。 她双手掐着腰,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见他眉间微皱,连忙收回手。这才摸清了原来彼此在相互触碰之时,顾知问便能听见她的声音,说不定还能看见她。 湘雅咬咬牙,转身回琴。 此后数日,湘雅白天老老实实作一把琴,任顾知问读累了随手弹上两下,默不作声。 可到了晚上便会化形出来捏他的小脸。 “你祖宗我可不是好拿捏的!”她时常乘着夜色,一脸坏笑搞些恶作剧出来,比如将他刚抄好的诗藏起来,叫他一番好找,将墨水涂在他面上,白日梦醒之时被同窗一顿好笑。 可顾知问也不知是怎的一回事,他整日将琴摆在房中干燥之处,每日都要小心翼翼地擦上一遍,防止沾染了尘灰。 用膳之时也离琴远远地,生怕酱汁滴在琴上染上污渍。 顾家本就清贫,顾知问便日日下了私塾来到镇上偷偷抄写本,换来的银子买了精油,小心涂抹在琴上,好生保养着。 一日他在擦拭琴身时,才见琴后浅浅刻着两个小字,许是岁月良久,已然辩识不清,他便伸手反复摩挲,总算是认了出来。 “湘雅。”他轻声念道,“潇湘月明,雅正逐玉。倒真是个好名字,不愧是神仙弹过的。”他轻抚着琴弦,弹出一阵清心之音。 渐渐地,湘雅在他的照顾下,化出的人形面色红润了不少,一改往日的憔悴。 一日清明祭祖,顾知问将她好生擦了个遍,便用一块白布将她盖了起来。 “湘雅啊,此别数日,你自己在家可要好好的。”说罢,他便指尖轻轻弹拨了一下,不舍地望了望她。 湘雅似是感到什么不妥,便骤然震了两震,将盖在身上的白布抖落在地。 顾知问将白布拾起,盯着湘雅满脸疑惑猛然指尖一颤似是明白了什么。 兴许是冥冥之中一股特殊的感应,顾知问总觉得这琴似有灵性,每次抚琴之时,若是下手重了,琴便会猛然一颤,惹得他指尖一阵酸痛。 他幼时也曾看过一本志怪话本,上面说万物皆有灵,便以为这把琴经年不朽,兴许是有了灵性,平日里便多了几分敬重。 如今全家人出发要回本家,一别数日,无人看门,家中清贫,唯有这把古琴看上去有几分值钱,若是被盗贼看中偷了去,便是追悔莫及。 想到这儿,顾知问便摇摇头,一把抱起古琴,便出了门。 他将琴抱在怀里,任凭父亲抱怨道:“这琴从何处来,不知此番远行,带着它岂不生事?” 顾知问默不作声,路途颠簸,他便将湘雅往怀中靠了靠,生怕她磕碰到。 到了本家已然入夜,顾知问便将湘雅摆在客房中,自己便去了前厅拜见族中长辈。 湘雅便趁此化形,在陈家大院里溜达。听着族中人议论,才知顾知问的父亲本是个穷生,入赘了陈家,后来中了秀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带着妻子离了本家,孩子才改回顾姓。 “原来,他是主人的后人。”湘雅这样想着,不觉在大院中四处找寻起来。 她闻着香火气一路前行,终于摸索到了祠堂所在

。祠堂规模不小,怕是将全家上下数十代人都含了进去。 祠堂之中油灯长,香火供奉的牌位正中,赫然是个熟悉的名字。湘雅微微努嘴,眼底藏了几分怒意。 “你们陈家人的心是被猪油蒙了吗,供奉这么个卖国贼干什么?”说罢她上前几步,熟悉的名字渐渐多了起来。 可她始终未停止找寻,几近费了一整晚,将陈家祠堂里堂外堂看了个遍,却仍未寻到那个让着这般执着找寻的名字。 见天色浮白,她不免心头一沉,仰天苦笑。 “主人,后人好生愚钝,您那般牺牲,却连入祠堂都不得,反倒是供奉那卖国欺世的小人!”她坐在台阶上,将头埋在膝间。 君湘随着她走了一夜,见着满目灵牌,脑中时常嗡嗡作响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皇妹,如今陈国有难,你也愿牺牲一下,救国救民。” “公主,此乃危亡之际,当舍己救国呀。” “……” “公主,等着臣,待臣归来,再不会让您受一点委屈。” 脑海中似有翻流涌动,越发遭乱,她捂着太阳穴,猛觉一阵昏沉。 封阳见她重心不稳,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将腰肢贴在他身上。 “陈国公主?”君湘轻声念叨着,脑海中似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一般,顿然头痛不已。 “那,是我吗?”她缓缓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细细理着思绪。 红日东升,朝霞漫天,长夜溜过,黎明渐启。 场景变幻,二人身周一切事物皆化为团团泡影,封阳施法将支起了一个防护罩,将君湘紧紧护在怀中。 待场景稳定,君湘一睁眼,思绪渐渐回归现实,才反应出自己如今正身处上司怀中 “大人恕罪,是君湘冒犯了。”她匆匆挣脱,倒让封阳一时间有些愣神,方才紧搂她腰肢的手置于半空。 她一咬牙,虽然不知上司向来古板厌人,方才又是在为何不将她推开,可为了保住饭碗,便只能先行道歉。 她轻抿下唇,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怒气。 “无妨,吾未曾”他还未说出口,将话凝在嘴边。 余光所见,顾知问抱着古琴被人围在巷尾。 君湘顺着封阳眼神望去,瞬间凝神,将心思放下。 她快步来到顾知问身边,此时看清了将他堵在此地的几人的容貌。 君湘想起在上一个小场景中曾见过的陈家子弟,不觉怒从心上来。 “本是同根生,何必这般刁难?”她双手掐腰,鼓着腮帮。 那几个陈家子弟似乎是盯上了顾知问怀中的古琴,想要将她夺来赏玩。 顾知问将湘雅死死护在怀中,任凭他们拳打脚踢。 湘雅在他怀中不断发抖,似是害怕极了。那几个陈家子弟年纪不大,粗鲁莽撞,若真让他们把湘雅夺了去,怕是要拨弦摔琴,不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便不错了。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琴身,安慰道:“别怕,我欲护你,无人可夺。” 渐渐地,几人似是累了,便纷纷散去,直呼无聊。 顾知问撑着墙站起身,抖了抖衣上的尘土,将嘴角的血痕抹去。 他双臂发软,有些脱力,便将湘雅放在一旁,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将她摔倒在地。 忽然轻咳两声,腹部一阵疼痛,让他不觉栽倒在地,头脑一热,险些晕厥。 湘雅似是察觉到不对,便放出莹莹白光,花季少女骤然显形。 “你,怎么样?可别死了,若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她小声说着,一面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语气慌乱无措。 忽然指尖被他一把抓住,白衣少年睁开双眼,轻笑着望着她。 “今日总算有幸一睹姑娘芳容,湘雅姑娘果真丽质,方才,是在下冒犯了。”少年轻咳两声,语气儒雅和煦,如沐春风。 湘雅大惊,立即向后退了两步,可见他嘴角仍渗着血,捂着小腹咳个不停,便慌忙起身道:“你等着,我去帮你找水。” 还未跑出半步,便被他一把拉住。 “姑娘仔细,莫要被生人瞧见。”他紧皱着眉。 湘雅却是淡然一笑,柔声道:“公子放心,这座宅子里,唯有公子可以看得见我。” 说罢便匆匆而去,不见影踪。 君湘正是纳闷,本以为顾知问可以在肌肤相触之时看到湘雅只因为他陈国后人的血脉,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 她思绪却猛然浮现起刚进识海之时,想起了当日顾知问向老者斜伞询问,被老者赠琴之时。 记得当时顾知问曾弹拨过两下,指尖不慎被琴弦割出两滴血来,血滴在琴弦上,却缓缓被琴弦吸收,举动微不可见,以致之前被君湘忽略。 “原来他们在那时便已经结契了。”君湘沉思片刻,得出结论。 若真是如此,那低阶琴灵便唯有契主可见,便能说得通了。 少女背光而跑,终是消失在光影中,顺着少年的目光,渐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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