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喽,弟弟妹妹们!”秦楚楚转过身子时候,才看见她的牛仔裙摆上招摇着两个字“流浪”,大概是先写又用剪刀抠出来的。配着长长短短的毛边儿,倒是颇有几分流浪的犀利。
初晴觉得这个姐姐很酷,配她性格的不应该是行楷吗?然而,她择了方正。
她一直愣愣地看着秦楚楚出神,人都走远了,初晴还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遐想中。以致于肖寒转身回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迅速低下了头。然而,她忽略了自己的习惯,出神儿的时候,喜欢用笔微微戳着下巴。这一猝不及防的低头,正好戳中。低低地发出了呃的一声儿。
“还好没戳到牙龈!”米小米闻声儿,转过脑袋,熟练地捏过初晴的下巴。
初晴扯开米小米的小胖手,郁闷地揉着下巴,暗忖着,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为什么要低头啊?
肖寒对着这熟悉的画面,暗暗发笑。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转头一瞥,惊得一顿。林卿正坐在座位儿上,托着他光溜溜如生鸡蛋放光的大脑袋,眼巴巴儿地望着他,“你哪儿来的这么个姐姐?”
肖寒本来想小声点儿告诉林卿的,眼睛扫了扫教室里的几个人,他还是选择坐在原位上解释说,“刚才那个姐姐是我潜在的‘嫂子’,叫秦楚楚。”他一边说一边扫视,“嗯,大家以后会了解的。”
唉,就是不知道哥能不能驾驭得了啊。
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儿的自来熟,无声无息而且速度奇快,樊老师改口叫“琛儿哥”。琛儿哥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奋力”赶作业。说是奋力,其实都是“奋力状儿”,老半天做一道题。东拉拉西扯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他围着大家排排坐的半圆形,逛了一圈儿,“都别写了,我们接下来有特殊的教学安排,会给大家留出写作业的时间。”
那一句“我们”,真的很顺耳。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句“特殊”可真特殊。
我们琛儿哥的字,不是任何一种字体,端正且大气。图画得超级棒。
初晴抬头看着黑板上脉络清晰、规规整整的图,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周老师。一瞬间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眼睛扫了扫,视线扫到周淼那儿时,好像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年轻,樊老师并没有生物周会调动气氛。而且,他很喜欢在课堂上利用手上的例子,穿插一些所谓的“大道理”。其实,挺有道理的。
比如,他说,细胞每天都在更新,器官却只能一次生成。如果你不想被替代,就要无可取代。
讲台下方有一桶矿泉水,手压式的。中午的仅剩的一大节课上完,毫不夸张地说他好像狂饮了一整格。
“给大家买了西瓜,寄存在出租屋阿姨哪儿了。”说起话来面无表情,好像那西瓜不是他买的,也不是给我们吃的。没关系,心是热的。
趁热打铁的下午,还是琛儿哥的课。他来了,还带着一暖壶。
午饭结束,肖寒他们趴在桌子上午休。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琛儿哥正伏在桌子上,看样子是在备课。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下午又是一场硬仗。”真的不能从他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么?
学校都没有配置空调,这儿有。吹着冷飕飕的风,睡得格外舒服,不外乎有人打呼。
乎~乎~咯~按照他自己的八拍儿节奏,拖着长音。
睡意深沉地继续睡,敏感的抬头睁着朦胧的到处搜索,甭管找不找得到,最后都会接着睡。周淼这种一心学习的,头也不抬。林卿就不一样了,一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活跃得很。当然,前提是他自己没睡着。
仔细瞄着声源,终于锁定目标――班长冯扬。恰好秦赵也没睡,两个人伸长了胳膊,交替手机。秦赵把手机放到最接近声源饿地方,林卿咧着嘴努力憋着笑。
旁边的肖寒,终于被他的笑声儿吵醒了。真应该让他听听自己的呼噜声有多魔性,肖寒转过脑袋继续睡。他蓦地睁开眼睛,看见初晴的脸压出了好几条褶子,红的白的都有。
带着笑意睡着了。
才睡了一小会儿,肖寒就被旁边震天响的呼噜声吵醒了。所有人,循着声音看向林卿。睡得正香呢,被呼噜声儿吵醒,然后看见“罪魁祸首”光溜溜饿脑袋旁边的作业纸飘上来飘下去。
米小米拖着脑袋,一脸懊恼地盯着林卿那睡得正香的脸。
都要给他气笑了。
肖寒扬起嘴角,淡定地拿出手机,放到了林卿鼻子边儿上。
听着愈演愈烈的呼噜声儿,肖寒他们捱了半小时。
肖寒听见旁边的“猪”,发出了嗯的一声儿。果然,身体哆嗦了一下后,他醒了。慢慢地拖起身子。然后,像捧起一颗蛋一样,手托住脑袋。突然,脑袋迅速转向冯扬,“扬儿,你知道你打呼噜老遭笑了吗?”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林卿笑得最欢。然后,他渐渐意识到不大对劲儿。因为冯扬笑得太过冷静,而且,所有人都是冲着他笑的。
“你们咋了?”光亮亮的脑袋“扑棱扑棱”地,左看右看。
回答他的,是旁边儿手机传来的呼噜声儿。肖寒看向他,“你的!”
林卿愣住了,兄弟,你又干这种儿插自家兄弟刀的事儿。
“你的呼噜好像我们家花花,”米小米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怕他不懂,继续补充,“就是我家那头黑白相间的猪。啊,哈哈~”
“米小米,你给~”
“怎么了这是?”琛儿哥站在门口问。
笑声儿停顿,呼噜声儿格外清晰。然后,我们樊老师都笑了。
那些带着音节儿得呼噜声儿,其实各有各的特点。后来,又遇到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消失在人海,又听到了很多呼噜声儿,也有很多呼噜声儿逐渐模糊忘却……
相遇和失散,是一个循环。地球是圆的,会不会有一天再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