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昏睡中清醒,他知道这并不预示着他将好转,而是回光返照,她很庆幸在自己生命即将结束之前,还能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他躺在床上虚弱的呻吟着,吃力的是自己胸部收缩,长长地,费力地呼出一口气,像一只得了流感,却又垂死挣扎的鸡一样。
卧室里昏暗杂乱,所有的东西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窗外,干燥而寒冷的秋风在深黑色的夜幕下,呼呼的吹着,吹得树木枝丫亚四向抖动,秋风划过光秃秃的树枝,出烧旺的炉火的声音,而卧室内却密不透风,弥漫着难闻的异味,还掺杂着尿液的骚臭,使人上头,整间屋子像一个被包得死死的,铁盒子一般,沉闷的让人窒息,心里怵。
这两天来,他第一次清醒,他感到自己被尿液浸湿的裤子里黏黏的。他知道,那是粪便,是自己昏迷时在不知不觉中排出来的,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寄居了2年的躯体了。他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躯体的干净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病情会展得如此快,两天前,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而现在,自己去躺在床上虚弱的无法动弹,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不现实。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说到做梦,他回想起昏迷的两天中做过的所有的梦。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迷梦,像幽灵一般接踵而至,简直没完没了,走出了这个,又陷入的那个,噩梦居多,美梦居少。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老虎,驰骋在莽莽森林,我所畏惧,向天咆哮,百兽震慌,生与杀的大权由着自己的性子。他们到了死神拉自己去他家里做客,吃的是“全人宴”用骷髅做的雕花酒杯,喝的是泛着暗红的人血,餐桌上那一盘盘稀奇古怪的饭菜,使自己难以下咽:头爆炒的眼球,口水蒸煮的人肉,指甲凉拌的人脑,扑面而来的是熟肉的香气,但这种香气却使自己作呕,肚子在咕咕的哭泣,而自己却没有伸出手拿起勺子的勇气……
死神在一边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地抬头,看看他,张开装满食物的嘴巴劝她也尝一尝……
他仰面望着那布满灰尘的天花板,一张张残破不全的蜘蛛网粘在灰尘上,在微微的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混着灰尘落到他自己的脸上,就像他自己的生命,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死去……
他静静地回想自己的一生,悲剧而坎坷!他既害怕失去,又渴望失去。失去代表着虚无,代表着一切事物和一切不幸的终结。他害怕失去,因为尽管自己渺小的人生不完美,但总有值得自己怀念的回忆,而这些回忆往往是那些使自己痛苦,让自己抽烟难眠的心伤往事。死亡代表着失去,也代表着解脱,死去之后,自己不必为生活而抱怨,不必为生存而奔波,不必成为别人任意使唤的蝼蚁,不必在不得志时,独自喝浓烈的闷酒,不必在回忆一切心酸的往事,不必再懊悔自己失去的曾经,因为失去代表的结束,人死后,剩下的只有休息,不会再患得患失……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所喜爱的一个女孩,想到了和女孩分手时的痛苦,这件令他伤心的往事,依然刻骨铭心,就仿佛是昨天生的一样,他不知道你还为什么会欺骗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女孩心中的地位如何,更不知道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孩,为什么会和自己分手。他想: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从未得到过,也不是得到后失去,而是去厮守已经失去的东西。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女孩现在身体是否还健康……
他闭上了布满血丝,又酸又涩的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累了,自己太虚弱了,但他又不想承认,盯着天花板,这件简单的事,会让自己感到劳累,他的视野变得模糊,就像蒙上了一层水一般,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知道,这是死之前的征兆,回光返照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度过这段时间之后,灵魂就该上路了……
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呼吸变得吃力,而且越来越微弱,几声微弱的呻吟之后,他不知不觉地陷入的死亡前的最后一次昏迷,昏迷中,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敲门,他从床上走到了刚这个保险门前,转动了门把手,打开了门,一个男人站在门外,身穿黑色斗篷,戴着斗篷上的帽子,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微笑着拥抱他,对他说:“好久不见!还记得你上次到我家做客的事吗?今天,我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走!到我家吃饭去……”
他当然记得,与其说是很久之前的事,不如说就是昨天生的事。他走出了门,回头看了看安然躺在床上的自己。
一只胆大的老鼠,爬上了自己的胸口,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他轻轻地转动着脑袋,满是留恋的,看的自己房间最后一眼,之后,转身跟随着死神去了……
死神的家里,灯火通明……蓝色的灯火,照亮了整间餐厅,他学着死神吃饭的样子,埋头大块垛盈,满足而无忧无虑,死神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享用美食,微笑着对他说:“看你吃的这么开心,我真的很高兴……干杯,祝你死亡快乐……”
他直起身来,礼貌地对死神微笑,举起手旁的骷髅说:“干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