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城,政务区羊角街号,“组织”的总部所在地
平民区各个恶行昭著的帮派出现炒豆子般的枪声,并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秩序,历届酒牌持有人安闲自在地坐在酒馆里,彼此小声交谈,交换着情报和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高悬在酒吧气氛墙的“死亡池塘”,一个个名字后面的赏金格累积着金额,死去的被板刷擦拭掉昵称、绰号或真名,逃过一劫的庆幸自己还活着。
波本葳斯基作为烈酒酒牌持有人,按照以往的惯例,将手头上容易对付的目标人物分发下去给本届毕业生。
他自己仅仅出动了两次,干掉了三四个比较棘手的高阶职业者,都是资深的帮派头目,拿到组织给的赏金,就收手不干了。
波本葳斯基想起自己的疑虑,恍然间发现自己被戏弄了,立即向组织提出了调看“杜松子酒”历代酒牌持有人的档案申请。
由于他的积分累积相当高,阅读权限超出普通酒牌持有人,上面考虑了一会就同意了。
波本葳斯基在酒馆等待的时候,一本厚厚的四开档案盒,被侍应轻轻地放在面前,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本届淘汰的结业生,没想到在档案间重新上岗就业。
“艰难结业的职成员!大概是哪位组织高层的亲戚……这样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波本葳斯基摇了摇脑袋,将多余的情绪甩了出去,转头认真仔细地翻看了组织调配给他的档案盒。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装订本,底部是泛黄的纸张,年代很久远了,或许是组织刚刚创建的时候,用的是廉价的马粪纸,没有捣碎的麦秸秆残片都依稀可见。
越往上翻,纸张质量越来越好,第三代杜松子酒的个人资料,记录在灰白色容易晕墨水的的草纸上,一条条字句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色块,必须用掺和烧碱的还原剂轻轻涂抹,才能显现出含铁墨水的笔迹来。
……
没想到,真的被波本葳斯基翻找出“杜松子酒”这块酒牌持有人的相关记录,在第九任的任务单上,也就是“杜松子酒·9”还活着的时候,有击杀过巫师的记录。
“……临死前,渡鸦巫师锐雯迪曼阁下用随身携带的法杖,一根镶嵌极乐鸟尾羽的紫衫魔杖,临空描绘了一个扭曲的闪电状符……”
以前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枚符是诅咒系的象征符号,究竟是哪一位失落的魔神,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我会追查到底的。
波本葳斯基心里暗暗吃惊,要不是自己对“杜松子酒”这块酒牌最近几任持有人豢养毒物的共通点有所警惕和怀疑,没准早就忘记还有这茬事。
“连相关记录,都被我们有意无意地忽视掉,这道诅咒符以及背后的源泉,诅咒系法术背后的地狱魔神以及象征物,至今还能发挥作用,这就很可怕了!”
波本葳斯基也算是拥有特殊血脉,知道旧时代部分隐秘真相的组织高层干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那些失落在旧时光的魔神到底有多难缠。
也就是现如今的时代,无论是光辉永耀的神明,亦或者是堕落永沦的魔神,都无法在主物质世界发挥出超出凡人想象的神力、魔力。
否则的话,大地上的万国万邦还是这些神明、魔神的玩具,那些地位独特的神殿、圣所,暗中活动的魔党、伺机举行献祭仪式的邪教,依旧不停地收割凡人的生命和灵魂,阻碍着时代的前进。
“看来,就连我们这群对魔神有所警惕的组织,都被它们无处不在的魔力,悄无声息地渗透着。”
杜松子酒酒牌持有人最近几代都有豢养毒物的习惯,看来已经被精神污染了。照这样看,罗曼尼·康迪……可惜了!
一旦被贴上“魔神安插进来的卧底”或者“受到魔神影响的潜在卧底”这样的标签,那么罗曼尼·康迪在组织内部的道路也就差不多走到头了。
倒不是组织会彻底清除他们,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将他们彻底边缘化,沦落为杀戮为目的完成任务的工具人。
就在这时,习惯靠墙坐着,随时观察周围环境和一切动静的波本葳斯基背后,投落在墙上的影子,蓦然间出现一道曲曲折折的闪电状符。
这枚不正常扭曲的符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从门后面流淌出来的邪祟,以闪电状符为眼睛,睁开上下犬牙交错般的眼皮,露出半张阴恻恻的苍白脸颊。
微不可查的魔力波动微微一动,“杜松子酒”酒牌历代持有人的档案记录,一个个墨水写成的字竟然活了过来似的,悄声无息地走动着,改写过去的记录。
很显然,这是一起发生在“组织”眼皮底下的超自然事件,可是组织高层对此毫无所觉,毕竟所有侦测道具和警戒手段都对外展开,内部几乎毫不设防。
对此丝毫没有察觉到波本葳斯基,原本还有挽回、发现记录被改写的机会,可是他心急地想要查询邪符的真相,就没有多看档案记录一眼。
作为改写历史记录的代价,档案装订本里曲曲折折的闪电状邪符,原本蕴含着一丝巫师用生命为代价诅咒的烙印痕迹,此时也耗尽了最后的源泉,变成一枚正常的普通元素系符。
与此同时,发生在深水城平民区的“大扫除”运动,一个个民间自发形成的帮派,尤其是市井小民抱团取暖的组织,正瑟瑟发抖地抱头蹲防。
失去神殿庇护权的割喉者萨隆先生最近几天出动了几次,却意外地发现,自己锁定目标的帮派,似乎被几股神秘势力连根拔起。
不仅杀死了作恶多端的帮派头目,抄走了表面上可以看得见的浮财,就连帮派里面普通成员都没有放过。
手里有血债的都被打死,哪怕被叫过去撑场面的小喽啰,大概也是享受过帮派作威作福的红利,重的断手断脚,轻的也被打地筋断骨折,落下一身残疾。
可是,这些垄断平民区买卖的帮派被打趴下后,腾出来的权利真空和大笔利益,很快就被迅速崛起的新帮派攫取。
月例、年金按照过去的份额上贡,甚至比过去稍微提高一点点比例,然而失去的这部分,会变本加厉地通过提高价格和收取更高昂的保护费,通过压榨更底层的平民,重新找补回来。
割喉者萨隆第一次迷茫了,感觉自己向“温情脉脉”的老帮派挥刀,却导致“敲骨吸髓”的新帮派崛起,身边的街坊邻居过地比以往更艰苦。
“难道,我得再一次向他们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