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要要——完了! 这时候,再大条的人也知道大事不妙,何况尹问绮并不是那大条之人,很多时候,他的心思甚至颇为细腻温柔。 不能再任由贺不凌说下去了! 他赶紧去拉贺不凌,想把贺不凌从争端的现场拉走。 拉一下,没拉动。 拉两下,没拉动。 拉二下,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贺不凌纹丝不动,还扫来一个鄙视的眼风。 那眼风仿佛在说: 刚才给你和我锻炼的机会,你不珍惜。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这时候,元观蕴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 尹问绮看见了。 看见的第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公主的想法。 于是两人异常默契地换了位。 元观蕴来拉贺不凌。 尹问绮去房内劝士庸。 他急急进了房,劝说士庸之前,眼角的余光先朝外头瞥一眼。 看见公主拿一只手抓住贺不凌的肩膀,人高马大的贺不凌,刚刚在他手中无论如何也拉不动的人,竟被柔弱的公主拉得一个踉跄! 看贺不凌的脸色,他似乎也有些惊讶。 接着,竟没有说什么,乖乖地跟着公主走了…… 尹问绮的双眸亮了亮,还好及时记起士庸就在旁边,没有突兀的叫好出声。 他回头看士庸。 士庸脸上还残留着遮掩不去的怨恨,但当一头灰发、斑斑星白的中年士转头看向尹问绮的时候,他眼中的仇恨还是淡去了。 他长叹一声,便要开口。 不好,士夫子要对我辞行了! 从小到大,尹问绮见过无数个被自己气得辞行的夫子,对这表情,再熟悉不过。 别的夫子,他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唯独士庸,他实在舍不得。 可要怎么把士庸留下来? 刚才那些显然狠狠伤了夫子的心,怎么办,怎么办……第一句话至关重要…… “尹郎君……”士庸。 “夫子!”尹问绮脱口而出,“刚才本是我要去拉静国公,公主来安抚你的。但我根本拉不动静国公,于是只能公主去拉静国公,我来安抚你了!唉,都怪我太过无用,若是我力气大一点,此刻夫子便有得意门生在身旁安抚慰藉了!” 士庸听得愣了愣,脸上那坚定的去意被尹问绮的真诚一冲,倒是散去不少,转而浮现出些许哭笑不得来。 “尹郎君……” “夫子,留下来。”尹问绮打铁趁热,“走的怎么能是你呢?走的应该是静国公。” 这样说的同时,他心中盘算不停: 过两日,静国公本来就该走了。 怎么能为肯定要走的静国公,痛失一个这么好的夫子? 虽说未来静国公肯定也会二不五时找机会和他们见见面, 教导教导公主…… 但没有关系! 两人不对付,就别见面了。 公主府大得很。 一个安排在东,一个安排在西。 保管他们绝对见不到面! - 尹问绮和士庸留在了房。 元观蕴便把贺不凌带往房间,等进了房间,房门关上,贺不凌方双脚一用力,如铁塔站定:“公主的力气倒是不小。” 元观蕴此刻拉不动贺不凌了。 拉不动就拉不动。 他松开手,直接说:“静国公不应该说这么多话。” 贺不凌仔细看元观蕴几眼,呵呵笑道:“昨日还月下追我,今日便过桥抽板?桥还没过,公主太着急抽板了。” 元观蕴生硬道:“我请国公留下来,是指导我骑射,不是对我的其他老师指手画脚,品头论足。” “就算那是个南楚人?” “就算那是个南楚人。” “原来公主早就知道你那夫子是个南楚人!”贺不凌恍然。 元观蕴不语。 这无疑是一种默认。 “南楚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公主身旁,谁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贺不凌耻笑道,“公主若想做事,还是远离南楚人吧。否则,徒惹麻烦而已。” “国公真看不起南楚。”元观蕴。 “我为何要看得起一个被世祖灭了、举国都找不出几个有种男人的国家?”贺不凌大不以为然。 “静国

公不要忘记了。”元观蕴冷冷道,“我母亲是南楚公主。我身上,有一半南楚的血脉。” 也许是室内足够私密。 也许是这一刻贺不凌鄙视的与贺不凌崇拜的重叠了,他竟愤愤然脱口而出: “南楚的血怎配在你身体里流!你身体里涌动的,是世祖的血!” 像一个重音落下之后的寂静。 元观蕴蓦地转过脑袋,目光直直看向贺不凌。 他在贺不凌脸上看见了后悔、懊恼,但是没有心虚,贺不凌发自内心这样觉得。 他听见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 “静国公何出此言,我是圣人的女儿,世祖只是我伯伯。” 冲动了。 贺不凌很后悔把这话说了,这种后悔和当年仿佛,当年他也是这么一冲动,就把自己的“靖国公”变成了“静国公”。 但他依旧是当年的他。 后悔与懊恼都只在他脑海里残留了短短时间。 他很快豁出去说:“南楚公主本是世祖的嫔妃!世祖殡天后,圣人又纳了南楚公主为自己的妃子,而后南楚公主孕九月而诞下子嗣,公主不是世祖的孩子,又能是谁的孩子?” “女子怀胎七月生子都是寻常。”元观蕴平静无波,“无非早产而已。” “当今圣人没有半分武艺在身!圣人唯一的太子,小时候病病歪歪的,直到六七岁了,才叫 人不再担心他夭折。长大后身体稍微好些,可弓也不过就能开四石,值当说些什么!” 话已至此,贺不凌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 “相反,世祖少年起便膂()力惊人,左右手均能开强弓、挽马槊,每每冲阵,一马当先,猿臂一展,夹一二贼军归阵也是常有之事,每当这时,公主虽未尝见过,但也不难想象,全军上下,无不欢声雷动,士气大振,相反敌军却战战兢兢,相顾失色,不敢与我等争锋。” “这桩桩件件,摆的分明!女子本弱,公主若是圣人血脉,何以能有如此强健体魄?唯有世祖血脉,血统传承,方能如此!” “荒谬。”元观蕴听完了,如此评价。 “公主是不愿意承认你身具世祖的血脉吗?不错,这秘密确实不能说出去……”话已出口,贺不凌冷静了些,但心中还是很不爽快。 他来此地,便图的是公主乃世祖血脉。 可公主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若公主是圣人血脉,他只会掩鼻而走! 他心中突地又产生一点悲哀: 世祖,你一世豪雄,中兴端室,建万世功业,得“世祖”庙号,可曾想过,自己竟血脉凋零,唯一剩下的子嗣,还不敢承认于己? “世祖的太子,昭敏太子,也一直身体不好,直至七岁上头病死。”元观蕴说。 “昭敏太子定是被圣人毒杀!”贺不凌切齿道。 直至如今,他想起这件事来,犹有怨愤。 “世祖临终前以‘统一大业未竟,太子年幼、主少国疑,不能继承吾志’为顾量,传位圣人,本没有要圣人一定传位回昭敏太子,是圣人在世祖床前血誓,说自己只是替侄儿管理江山,等到侄儿成年,便把江山传回给世祖一脉。世祖这才下诏立长子为太子,谁想到这都是圣人以小人之心安抚世祖的计策,世祖刚去,圣人便为了江山能留在自己这一脉,而将太子毒杀了!” “昭敏太子小时也是大病小病接连不断。”元观蕴冷静道,“那时候,圣人就开始给昭敏太子下毒筹谋以后了吗?” “……”贺不凌噎了下。 元观蕴又说: “昭敏太子是其一。按国公结论,我身上流淌着的南楚血脉,也应该带给我南楚的靡靡之风、带给我南楚指马为虎的浅薄见识,为何我身上竟没有这些?” “世祖血脉霸道,自然掩盖了南楚血脉,南楚怎能——” “南楚当然能!”元观蕴厉声道,“只要我母亲是南楚公主,南楚就能够!” 贺不凌错愕的看着元观蕴。 “我也许不能知道谁是我的父亲,但我能知道谁是我的母亲。” 元观蕴看着贺不凌,一字一句。 “她生了我,她的血脉在我身体中流淌,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贺不凌此刻的思维有些混乱。 他率先抓住了自己最重视的一点:公主虽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道理,但却没有否认自己是世祖的孩子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有了这么个认识,他的心顿时一松。 接着他又意识到: 主人只剩下了唯一的血脉,这或许就是

我的小主人。 小主人的生母…… 贺不凌看着元观蕴。 接着,他像昨天晚上一样,微微退后半步。 表示自己的低头。 - 元观蕴从房间里出来了,往前走了没有两步,就看见在前面探头的尹问绮。 他走上去。 尹问绮赶紧问他:“静国公有生气吗?” “……ツ(格格?党学)ツ” 他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对话。 “我有点生气。我和他吵了一架。”元观蕴,“我应该吵赢了。” “?” 尹问绮虽不明白里头发生了什么,却立刻明白了公主的厉害。 他用亮晶晶的眼神瞅了公主一下,接着赶紧和公主咬耳朵:“我刚刚安抚了士夫子一会儿,又以退为进说,尹家在皇都有很多别院,士夫子如果心中烦闷,可以去别院散心小住。我这样说了以后,士夫子算是松了口,不再提要走了。” “那就好。”元观蕴松了一口气。 “但我觉得,士夫子还有心事。”尹问绮忧心忡忡,“但他不愿意和我说,这心事不说出来,士夫子早晚要走的。” “……”元观蕴,“我进去看看。”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尹问绮的视线一直追随者自己,便突地回头一看。 看见尹问绮举起那只白色猪蹄手,正努力握拳,给他加油。 尹问绮看公主转回头,连忙再挥挥手手,用一个坚定的手势表示: 公主你可以的!击破夫子的心房,留下夫子! 于是元观蕴带着骤然提升的信心走进房。 士庸正在房内收拾籍,看他现在不紧不慢的模样,很难想象他刚才与贺不凌的争锋相对与最后的脸色骤变。 士庸看见公主,开门见山说:“公主不用多劝,我暂时不会走的。” 元观蕴:“驸马说夫子还有心事。” 士庸不禁道:“尹郎君心思细腻。除了不爱读习武,尹郎君什么都好。” 元观蕴又问:“夫子的暂时,是多久?” 士庸算算:“两二个月吧。” 元观蕴不理解:“为什么要走?是因为静国公吗?如果是……” 士庸笑着打断元观蕴:“公主刚才,定然将那武夫压了一头。若非如此,公主此时便不可能来见我。这很好,面对烈马,就要给它拴上辔头,它才会听话,才不会反噬主人。” “但我要走并不是因为静国公。”他温言说,“我的身份,被静国公看破,还不算什么大事。但我如果长久留下来,总会有别人看破我的身份。到时候对公主或驸马,都不好。公主与驸马如此善待于我,我不应当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终究得 走的。” 这样说的时候,这位头发星白的士,似乎也有点怅然。 故国已渺渺,前路在何方? 故国已渺渺,何处是归乡? “但不会这么快走,情况还没有紧急到这种程度,何况,我还要让公主和驸马有时间找到新的老师。” “公主是个好学生,可惜我们相处太短。读非一日之功,等我走后,公主也要延请名师,日日向学。别的人或事,都有可能辜负你,但看过的,是不会辜负你的。”士庸谆谆教导,微言大义。 元观蕴听着这些话,直到此时,士庸还在为他和尹问绮想。 于是他突然有了决断: 自己不应该让士庸走,绝不应该。 他要寻个让士庸留下来的办法。 “我明白。” “那么……” 属于未来的告辞,如今竟提前说完了。 他想了想,决定在剩下的这两二个月内,多和公主说说南楚的风貌。 等他走了,还有谁会在公主耳旁提提南楚呢? “公主……” “士夫子想走,我不能强留。但走之前,请士夫子替我办一件事吧。” 元观蕴与士庸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士庸微微一愣,接着点头:“公主请说。” “替我找一个人。”元观蕴。 “什么人?”士庸问。 “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公主?” “你找到了这个人,”元观蕴下定决心,告诉他,“我才可以从这里脱身。” 他的真实性别,是杀头的罪。

也许最后他还是会离开,现在,他把“我要离开”这件事告诉士庸——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士庸知道,士庸一定会帮他的。 而找人不是这么简单。 他能用这件事情,拖着士庸很久。 “——”士庸有了短暂的失声。 他看着元观蕴,种种情绪在他一片空白的脸上如同走马灯一样转过。 公主为什么要离开?这个问题浮现在士庸的脑海中。 他要离开,是因为他心怀南楚,心存复国。 可是公主呢? 公主是端朝圣人的血脉,是金枝玉叶,她的身份,只比天下有数的几个人低,她怎么能够放弃这一切?怎么舍得放弃这一切? 可是公主还是这样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一句话。 于是,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浮现在士庸脑海中。 能让公主不得不离开这样锦衣玉食的,只有一个理由。 公主被南楚打动了。 公主想要复国。 这……这怎么可能。 一阵阵钟响一般的轰鸣,在他脑海回荡。 可是这…… 他看着决绝的元观蕴。 这真的可能。 这是我的学生。 就算身为女子又如何? 她如此聪敏果决,气度非常,她可成大事! 一瞬间的狂喜过后,士庸再看着元观蕴,他的心,突然又被无穷无尽的忧虑淹没了。 他的眼前闪过端朝的铁骑,闪过一个个被攻陷的城池,闪过冲天的销烟,闪过铺满河面的尸体,闪过找了一座城,找尽了亲朋故友残缺的尸体,却找不到一个活人的恐怖。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从热切中醒过神来。 他先问:“公主,你这样走了,驸马怎么办?” 元观蕴猛然收声。 于是士庸又开口了,他的脸上是透彻与洞悉,还有深深的关怀:“公主,你想走,需要的不是一个替身,而是一场假死。但是公主,你舍得驸马吗?” 他矢志复国,不惜余生。 可是真的要带着被自己蛊惑的学生,也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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