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戾城,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奢望。”秦老头道。“自灵气兴盛以来,不断有修者试图改变戾城的自然环境,可惜尽皆失败,无一例外。还有每月一度的煞气翻天,灵气暴乱,阴气夺阳等等,天灾不断。还有人祸,戾城本身便是一座罪城,修者之间的种种算计,不一而足。想要活下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尽管秦老头说了很多,可莫承却对此不置可否,戾城生存条件再差,不还是有那么多人活得好好的。

秦老头似乎看出了莫承的不在乎,只是笑了笑:“再过些日子你就懂了。”

“你还没说这出城资格给不给我?”莫承越想越烦,索性便不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比如说出城。

秦老头:“城主府的信物是为了帝国六部的人和往来商人准备的,给你你也用不了。”

莫承不解:“为什么?”

“六部之人出城自有各自的背景前来接人,来之前就已经跟城外驻军打好了招呼。而商人出城进城都会在军中报备。就是给了你信物你也出不去,外头驻军估计会把你当逃犯,就地格杀。”秦老头说到这加重了语气。

莫承有些犯难:“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秦老头:“有啊,但是你做不到。”

“什么办法?”

“打出去!”秦老头对莫承比了个大拇指,“如果你真能打出去,我就把这城主的让位子给你。”

“……”莫承有些无语。虽然灵气兴盛以来个人武力越发强大,但帝国军队却是更强,镇压了千载的太平盛世,真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出去的。

“换个条件吧,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秦老头道。

莫承摊了摊手:“暂时,还真的没有。”

“那等你想好了再来。”秦老头摆了摆手,“我不差这一点时间。”

“但是我差呀!”莫承搓了搓手,“你看着给就行,就算我现在用不上,也可以留着当老婆本啊。”

秦老头哑然失笑。想了想道:“一旬后四季花落,我给你一个悟道的资格。”让老夫给你出彩礼,想都不要想!

戾城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变换不停,在这特殊的环境之中便衍生出了许多特殊的之物,四季花便是其中之一。花落时四季交替,会衍化出一方空间,其内时空错乱,凶险万分,但却是戾城为数不多修行机缘。如果走运,在其中修炼百年,外界可能才过去一日不到,而且并不耗费寿元。不走运的话,形神俱灭也不是不可能。

莫承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以自己的天纵无双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哪怕没有一夜百年的机缘,就是凭空多出二三年的修为,也是一件大好事。

“什么时候开始?”莫承问道。这次说的是给秦老头推演功法的事情。

“现在就可以。”秦老头将煮好的茶放在一旁,“你且看好!”

而后手指轻点茶壶三下,第一下茶壶爆碎,但是其内茶水茶叶却依旧保持着在壶内的状态;第二下点在空处,爆碎的茶壶碎片在茶水周围飞舞收缩,宛若周天星辰迫降,而一滴滴茶水仿若演化成为一座座城池,其内繁华较如长安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茶叶也是碎成齑粉化入茶水之中,一粉尘便是一修者;第三下点出,一切恢复如初,茶壶还是茶壶,茶水茶叶仍旧还是茶水茶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看懂了?”秦老头问道。

莫承揉了揉脑袋,“将内外同修之法用山水三境之意表现出来,秦老头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不愧是无上体,名不虚传。”秦老头赞了一声,而后问道,“怎么样,你能推演吗?”

“应该没问题,给我点时间。”莫承盘膝而坐,开始冥想。

世间修行无论是武者还是修者,都可以分成内外两个方向。向内则是修人,将己身看成是一个世界,到最高处可以衍化周天自成循环生生不息,谓之仙神。向外则是修界,学习和使用天地中的力量,到最高处便是言出法随万灵朝宗,是谓圣贤。

秦老头展现出的道法中,茶水茶叶演化红尘修的是内世界,茶壶爆碎演化周天星辰则是比拟身外大天地,最后一切如初便是内外一体。用山水三境来说,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茶壶茶水就是茶壶茶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茶壶茶水是星辰红尘,是他自身的道与法。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茶壶茶水还是原来的茶壶茶水。

半晌,寒风起,雪花飞。盛夏转寒冬,戾城的气候便是如此无常。

莫承睁开眼睛,看向秦老头,目光非常复杂,有震撼,有疑惑,有崇拜,有感激。那能想到,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居然是十九品的半圣强者。帝国千载,遍数正史野史,仙神圣贤加起来不过双手之数,其中还有一半是天地加封而成。这样一个有望神圣的强者,居然会流落在戾城,不可思议。

秦老头一直在旁护法,见他醒来,便问道:“可有结果?”

莫承苦笑道:“城主太看得起我了。”

“哟嗬,怎么不叫老头了?”秦老头有些诧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推演不出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自己已经数十年毫无寸进了。反倒是这小子的态度值得玩味啊。

莫承想了想,正色道:“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半圣就在眼前,城主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小子我一般见识。”随即躬身一礼。

“城主传我道法,胜却我在长安院十年苦功,半师之恩,感激不尽。”莫承再拜。

“行了行了,别来这一套。还跟以前一样就行,我不在乎这个。”秦老头摆了摆手,又问道:“难道一点头绪也没有?”

莫承问道:“城主已经是半圣巅峰了吧?”

秦城主点头。

莫承叹道:“以城主之道,再进一步便是神圣。此时已经不是人力可为的了!”

秦城主:“此言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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