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恶兽不及人心可怖 (第2/3页)
“如你被点派离宗，如本座看顾师父，皆是一般缘由。你师父擅长制衡，不管内外敌我。如今时势已非二十年前，丹字辈猖獗太久风头太盛，于他而言，定已倾斜太过……”
面容始终沉稳平淡的峰主一双黑眸视线落到手边的茶盏上头，像是透过了那个平凡无奇的青花茶盏看见什么。
“势必，一举倾覆。”
到了天宗主峰，凤知抬头望了眼天宗大殿上方还在滚滚乌云中若隐若现的闪光，摆摆手让两名陪他前去天云峰的护宗弟子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随后便代替他师父去巡了这个几乎派上所有天日峰和护宗弟子的大型阵法几圈。
玄执渡劫，玄昶当初在大殿里虽然嘴巴很欠揍的说要把人赶远一点，不打算陪他天打雷劈受天劫，然而扭头就召集了所有护宗与天日峰弟子开始布阵，帮玄执护法不让任何人接近，连玄屿想来看情况都被毫不留情地轰走，足见他对这件事有多上心。
作为最早一批的苍字辈弟子，因着顶头有个把他当副手全方面使唤、又常常甩手不干事的师父，凤知接触掌管天日峰和护宗弟子的时间非常长。知道玄昶这个护阵的运作原理，在玄昶得全心全力的守着阵眼、无暇分神之时，自然是他去巡视协助布阵的其余弟子们状况，看谁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提前指派下一个守在旁边的弟子上去顶替，务求阵法灵力循环不要出现空隙。
把所有弟子都替换过一遍后，凤知走向坐在天宗主峰的广场上穿着黑袍与绛色大氅的身影。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玄昶身后朝他一揖，“师父容禀。”知道玄昶不方便分神，凤知便不等玄昶回应，迳自道：“知没见到玄云长老。长老遣了弟子岳师妹代为出面，说是在天云峰内岳师妹即代表他，左右那阵法图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知遂将图纸交与岳师妹。”
汇报完后，凤知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玄昶以神识对他传音道：“天云峰内即代表他……我怎么听着这话如此耳熟？”
凤知笑了笑，“兴许是因为师父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隐隐瞧见玄昶鬓角的发丝湿了，他从袖中取出帕子，跪着上前帮双目紧闭的玄昶擦出额边汗水。
这一个月来玄昶从未离开过这块方寸之地，甚至是连动一下都没有，仿佛根木头似的在这里生根，即使他口气还是如以往轻挑好像游刃有余的模样，凤知也晓得他不会轻松。
不过玄昶还有办法说笑，他也不会露出自己的担忧，泰然自若地陪玄昶说话嗑牙子解闷。
“哼，我当年可没一让你当上嫡传弟子就负责整个天日峰……”忽地，玄昶顿了一下，“且慢，你说，师妹？”
“禀师父，确实是师妹。”
玄昶沉默片刻，“……哪个不靠谱的说玄云带回来的是男孩？回头把人给我教训一顿。”
凤知一脸认真的回想，“都说那名弟子是如何在玄镇长老手下撑到林未离和玄云长老前去救场，但着实没人说是男孩。”
现在想来，肯定是林未离故意为之－－毕竟玄镇闭门不出、岳云破带着岳铮岚在天云峰“受惩”，当时在场又会有闲心拿这件事说话的人只有他而已。
何况操纵流言八卦这种事林未离也不是第一次做，为了自己的恶趣味或是让别人惹的岳铮岚不快而故意少提性别什么的……实在太有可能了。
今天也很险的差点被流言误导的凤知搓搓手指，认真的思考起回头去找林未离麻烦的可能性。
玄昶兴许也跟他想到同一处，不屑的轻哼一声，“果然什么师父养什么弟子……你那师妹如何？跟玄云一般死石头似的性子？”
“非也。”想到那除了姓氏看上去和岳云破没有半分相像的女孩，凤知弯起的嘴角轻轻动了下，“或许是知看错……不过知以为，除了姓氏和水灵根，小岳师妹不论心性、性子还是行事，与玄云长老并无任何相似之处。若师父要认真比较，知反倒认为小岳师妹与林未离作风有几分相像。”
“林未离啊……虽然不能说是天差地远，但着实……”玄昶沉吟着，片刻后对凤知问话的神识中传来满满的困惑，“玄云这是想把人的性子扳过来？他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那娃子真是什么修真奇才？”
他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想不通。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岳云破，虽然中间相隔二十年，玄昶也不认为这段时间能把岳云破原本的性子彻底扭过去……明明岳云破对玄屿那种作风非常瞧不上眼，只要是不合自己作风和修炼方向的人，哪怕资质再好都不会想收归徒弟，怎么可能还会收岳铮岚这样的弟子。
这回凤知没有说话。他瞅着面色平静闭着双眸的玄
昶，片刻后从乾坤袋中找出三颗元灵丹丢进腰后挂着的白玉葫芦里。
把玉葫芦摇晃几下，等丹药跟玉葫芦里头的液体融在一起，浓郁的灵气开始溢出壶嘴，凤知把玉葫芦递到玄昶嘴边让他饮下灵液。
重复着丢药、喂药的动作四、五次之后，凤知才徐徐悠悠地说：“师父还是莫管他人了，天宗主峰这儿盯着您的眼睛可不算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即使是离玄昶最近的设阵弟子也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您可是身负重任……不说他人，撑了那么久要是临门一脚功亏一篑，您肯定又要发上好大一通脾气……”
他又是擦汗又是喂灵液，叨叨絮絮地在玄昶旁边念了许久，终于念到端坐在阵法里的玄昶不耐烦，几次让他闭嘴都被当耳边风后，干脆的宽袖一挥，用灵力把凤知扫离身边，同时用神识叫他滚回去办事。
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的凤知瞧着玄昶，用神识唤了几声，看他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理睬自己，笑了笑，起身拍掉身上沾的尘沙。
他们都清楚，讲些让除了研究阵法以外时间根本坐不住、却还得扎根在这里的玄昶能提起精神的话题是一回事，他的本意可不是想让玄昶分神太过，耽误了正事……哪怕事关岳云破这个二十年前就谣传殒落，回来后又意图不明的同门师兄，也不该耗去玄昶太多注意力。
走出阵法，凤知理了理自己歪掉的发冠，望了眼往天上的乌黑云层。
带着潜龙般气势压人的低鸣，隐隐闪光映入他浅色的眼中，凤知目光落下，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投向旁边群山间的半空中。
好几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御空法器，凤知只消瞟向他们要飞去的方向一眼，便知道那群人打算去什么地方。
他脸上满是看好戏表情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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