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宰相对望一眼,心中都放松下来,好在铸造师谨慎,当前应该还不曾泄密。

“很好!研制出新式铠甲和兵器的铸造师该当予以重赏,替朕传旨,赏他官升三级!”

正常情况下,主事官应该替下属谢恩,可他却解释道:“陛下,这位铸造师并非兵工坊下属官员,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宰相心想,朝堂上无用的庸才多不胜数,真正有能力的却当不上官,兵工坊里想必也是这样的情况,真正懂技术的,或许只是普通工人。

“莫非是兵工坊里的普通工人?”

兵工坊里那么多技术官员没有研制出新式装备来,被一个平民抢了风头,主事官笑得挺尴尬的。更尴尬的是,这位平民连兵工坊的普通工人都不算,是跟兵工坊毫无关联的民间女子。

“也不是。前些天有人找到微臣家中,取出这套盔甲和宝剑,将其效果演示了一遍。微臣见识之后赞叹不已,本想出高价买下来,她却说这些东西是要献给朝廷的,不卖给我。于是微臣与她约好,今日一起进宫,将这些东西献给陛下。”

皇帝闻言大喜,认定是自己治国有方,因此得臣民衷心爱戴,隐在民间的高人自愿献宝。

“此人为大宋立下大功,朕当亲自接见!”

两个头罩白纱,身披斗篷的女子被请了进来,她们两个见了皇帝不行大礼,只是微微欠身。

“民女参见陛下。”

皇帝心情正好,替她们解释道:“两位来自民间,想必不明白宫廷中的繁缛节,这样也好,咱们一切从简便了。”

“多谢!民女献上的东西,陛下还满意吗?”

皇帝意犹未尽的抓起宝剑,唰唰劈下,将好好的一张桌子斩成四块,“真乃宝剑也!比军中现役的兵器锋利不止一倍!”

“铸造此剑的材料,比现役的铸铁强度高出三倍,锻造工艺比传统工艺多出十二个关键步骤,成品的质量自然远远胜出。”

抚摸着宝剑,明显感觉到材质有别于普通铁器,皇帝马上决定要将人才纳入自己麾下,“好!好!好!非常好!姑娘将如此重宝献给朝廷,朕要重赏!拟旨,册封这位,对了!姑娘,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田。”

“册封田姑娘为兵工坊副主事,从六品官衔!”

兵工坊主事当了几十年官,几经辛苦波折,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六品官职,人家可好,皇帝金口一开,上来就成了自己的副手,等于省却了几十年的摸爬滚打。

“田副主事,恭喜啊!以后大家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主事官是听命于枢密院的,宰相心里不太信得过他,正好皇帝任命了新的副主事,又是新式装备的发明者,他提议道:“陛下,微臣提议,由田副主事全权负责制造新式装备,进展事宜直接向陛下汇报,其他人不允许干涉。”

皇帝想起他之前有说过此事要严格保密,田姑娘作为发明人是绕不过去的,其他每插一个人进去,就多一分泄密的可能,最安全的做法是让她全权负责。

“陛下,您刚才说要重赏我?”

“不是已经赏了从六品的官职吗?”皇帝纳闷不解的看过去。

“我觉得还不够,”田姑娘不客气的道:“从六品官员是一份工作,付出劳动换取收入,每个月的工资几十两而已,我并不认为是多么丰厚的赏赐。新式装备带来的效益价值没那么低,按照每套新式装备一两银子来算的话,陛下如果打算给全军换装,至少要打造10万套以上,也就是价值10万两。”

10万两白银,这个数目不仅主事官被吓到了,连宰相大人都为之咋舌,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皇帝登基以来,还从来没一次性赏过别人千两以上的赏金,“田姑娘说笑了,朕赏你白银千两!”

田姑娘道:“也行,本姑娘为陛下制造千套新装备!”

一千套哪里够用?皇宫里的侍卫都不止这个数目。

“大胆田氏!岂敢与陛下讨价还价!”

宰相的呵斥没有任何震慑作用,她说:“如果陛下认为不合适,此事就此作罢,这套装备当我献给陛下做礼物,民女告辞了。”

辛将军急了,眼看要到手的好东西,怎能放过!

“等等!请陛下三思,金国每年向我们勒索的岁币都不止10万两,与其将钱送给金国,不如用来强化我军,相比于收复河山,区区10万两算什么呢?”

皇帝心想,大军一动耗费无数,如果能大幅提升士兵战力,提高胜率,别说是10万两,即使是花费百万两都是值得的。宰相见他沉吟不语,猜到他动了付钱的心思。

“话不是这么说的,光复河山主要依靠的是将士用命,兵器铠甲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10万两用来激励将士还差不多!田姑娘,朝廷最多支付1万两白银,作为你给朝廷制造10万套装备报酬,不能再多了!”

宰相打的是漫天叫价就地还钱的主意,先将价格砍低些,慢慢跟对方磨,不怕她不松口。

可惜田姑娘不吃这一套,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我这个人喜欢说一不二,一口价10万两不接受还价,行就是行,不行就拉倒。”

皇帝看看手上的宝剑,再想想白花花的10万两银子,心里有些犹豫不定。

“陛下,如果你觉得不划算,不妨问问主事大人,朝廷每年花费在研制新装备上的费用是多少。”

不等皇帝开金口,主事官很懂事的回答:“启禀陛下,去年咱们投入在研发新式装备上的人力、物资折算下来,花费近20万两。”

田姑娘帮他补充:“而这20万两,并没能研制出新一代的装备,要想研制出皇上手中的同等级装备,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个20万两。”

主事官低着头,默认了她的补充。

有了对比,事情就直观多了,心里好接受得多,与其花费更多的钱去赌未知的结果,不如花更少的钱直接获取现成的果实。

“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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