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醒梦园”。
门一开,柯柔便跳了出来,实话,照顾病人的滋味的确不好过,趁着两位老为情绪尚佳,她赶紧出来透透气。
“醒梦园”杭州城里开着一家布庄一家玉器店,柯柔晃到那家布庄里挑了两匹绸缎,又到玉器店里拿了两件玉器。看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僮,柯柔笑道:“你们先回去吧,很久不来杭州了,我想自己逛逛。告诉两位老爷,就我傍晚回去。”
两名僮应一声道:“姐,你自己心。”
“放心吧。”柯柔拍拍其中一个道。
看着两名僮没入人群,柯柔悠悠晃到繁华的大街,看看左面,是一家西湖酒楼,那里的清炖蟹粉狮子头、醋溜鳜鱼味道不错;再看看右面,是一西施茶楼,那里的、鸭舌炖海参、香油卤鸡和东坡肉也不错。柯柔正为左右而犹豫的时候,忽然,她睁大眼看向西湖酒楼吸引她的是二楼凭窗而坐的三男一女。
抬起头来,看向那三男一女,阳光有些明亮得有些晃眼,柯柔不由咕哝道:“搞什么鬼,跟踪来的吗?”她像一只燕子般飞掠过街道直冲向临街的那扇窗子。
找了十来天,一点线也没有,萧笑、灵慧、少游和慕容逸正伤脑筋。南宫甫已经调动了所有的江湖力量寻问杭州城里近两年迁至的住户,此时尚未归来。
“不过两年而已,来的住户并不是很多,他们那么多人,应该很引人注意才是。”灵慧不解道,“为什么会没有踪迹?”
“我也很奇怪,”萧笑叹口气,“难不成,师兄的消息错了?”
“不可能的!”南宫少游立即否定道:“以大哥性子,如果消息不确实,他不会告诉我们的。”
“会不会只有他们两个来了?”慕容逸道:“寄居友人家也不定,反正他们隐退江湖十几年,也一定会交一些非江湖的朋友。”
萧笑道:“很有可能。”
灵慧不由泄气道:“杭州城里的老人多得数不清,除了萧笑,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他们,阿甫也不认识,依靠萧笑一个一个去找,那可就难了。”
萧笑看看楼下,楼下有许多人正仰头看向自己这边,对面酒楼上也伸出了许多人头。
萧笑有些奇怪道:“他们看什么?”
“看我呀。”一个温婉动人的声音入耳,一个娇柔俏丽的女孩子似一朵轻云般飘了进来。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挂窗子上,不引人驻足才怪!
“大嫂!”南宫少游和南宫灵慧立即跳起来围过去,惟恐一眨眼,她就又消失了。
慕容逸不由叹道:“南宫大哥果然没有料错,他如果你杭州,我们找不到你,你也会来找我们。”
柯柔笑道:“我才懒得找你们呢。”
“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好难找。”南宫灵慧抓着柯柔的手道:“大嫂,我明明见你和大哥和好了,为什么又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柯柔笑道:“你们几个呀,以后别我面前夸口什么历闯江湖多年。想找到他们也不难,是你们不会找而已。他们早十年前就西湖边置了宅院,只不过一年前深夜潜入,没有惊动邻人而已。这里有两家店铺,来就有几十个人,平日,打点一切的也还是他们,跟来的都深居简出,不引人注意罢了。”
一直未开口的萧笑,忽然沉声道:“是他们掳你来的?”
柯柔不由叹了口气道:“当时,他们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笑不由一震,柯柔却莞尔一笑,“你们奔波了数日,一定已经累了,既然酒菜已经用过了,到府上喝杯茶吧。”
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己的师父,萧笑忍不住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年前,他重创南宫爷爷,自己也负重伤。”柯柔叹道:“这一年多,因着咱们三个绝决而去,他郁郁寡欢借酒浇愁,伤势未见好转反而恶化,如今已是……你,不去看看?”
有如刀割油煎,萧笑竭力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他应该去的,只是……他如何能去?
“好了,反正他们也无精神见客。”柯柔伸手拉了灵慧,“你们陪我坐会儿吧。”
“不!”萧笑艰难吐字一个字。
“萧笑,你真如此绝情?”柯柔俏脸一沉,“你仁义无双,别人是心吗?人,你不见,家,你也不进吗?”
“柯柔,随我们回去!”萧笑直到现才发现,自己骨子里有着同师兄一样的冷绝。着话,他已迅疾近身出招,他要带柯柔回去,那两个人如何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究竟要不要原谅他们,并不取决于他一人。
柯柔不由叹了口气,这师兄弟二人不亏果然相似,她穿窗而过,萧笑追了上去。
南宫少游和慕容逸、南宫灵慧立即跟了上去。
刚欲进入酒楼的南宫甫看到了柯柔的影子,立即也跟了上去,只是,醒梦园外,他没有跟进去,吩咐几名手下盯着,自己快马赶回去报信。
“醒梦园”亭台楼阁巧夺天工,轩榭廊庑雕栏玉砌,假山上泉流如瀑。
假山下、百花中、清潭旁,一座玲珑的八角飞檐亭,亭中五人环坐檀木八仙桌,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糕点,酒香清洌、茶香袅袅。
“萧大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们也算不上欺世盗名是不是?”柯柔耐心劝着,“当年,他们确实是重伤难治,只是偶遇家父母才得以逃过一劫。你师叔因为当年的错误,十几年来一直生活悔恨之中。逝者已矣,生者得欢,又何必再折磨他呢?何况,若不是狄爷爷一直守着他,恐怕他早已一生以求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