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依然木木的,由着别人拉了自己出去。
有小丫鬟在外面传话进来,“太太,老爷让人从房传了话来。请太太快些给大小姐收拾,说要快去快回,这几日周家三爷可能来金陵探亲,若是路过六合县,恐怕要过府拜访,咱们提早安排下去,免得失了礼数!”
周家三爷?房巽仔细的回想着,难道是周老侯爷的嫡孙周镇山?母亲听了欢喜起来,笑着让春分赏人,“快赏!周家三爷来了,温媮也会来,说起来也有两年多没见着她了……”
房巽心里一动,若是她所记不错,这个周三老爷便是两朝元老周老侯爷的嫡孙,周大将军的侄儿。
周家是武勋世家,这位周家三爷名镇业,是周家二老爷的嫡子。周二老爷在西山大营任都督,据说打北戎时,还曾做过先锋,可惜死在了西北的一场战役里。
这位周家三爷却不曾入军中,坊间传言周镇山身体不好,是胎里带的病,周家太爷心疼孙子,这才没有习武,而是走了官一途,是周家唯一的读人。
可大伯祖母说,周镇山并非因身体孱弱而从,而是因为从小喜欢读,他与父亲是同科的进士,情同兄弟,母亲过世后,自己跟随大伯祖母进了京城,周家三奶奶还送了贴子过来,但大伯祖母不喜她出门,她就只是送了回礼过去,便再无来往,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周家三奶奶还送了添箱。
可奇怪的是,母亲过世后,父亲一直在滁州,二人却再也没有见过面,父亲再也没有回过京城,而周镇山却是以身体为由,辞官在家,不但没有出过京城,甚至几乎没有露过面,似乎大家都忘了,周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崔嬷嬷说过,自己幼时,这个周叔叔还曾抱过自己,那年他由金陵回京,路过六合县,崔嬷嬷说起的时候还十分惋惜,说若是晚一日出门,说不定他能够住进府里。
房巽不明白为什么崔嬷嬷会惋惜周三老爷没有住进府里,待她想再问就被崔嬷嬷岔了过去。
房巽一时明白了几分,她猛的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不去拉小喜,而是往门外跑去。
“大小姐!”崔嬷嬷惊呼一声,夏至已是跟着追了出去。
房巽只顾着往院子外头跑,顾不上母亲因生气而胀红了的脸。
她要去找父亲,刚才的小丫鬟说父亲在外院的房。
虽然房巽腿短人小,却胜在灵巧,从花园中穿过,踩过父亲亲手种的兰草,再穿过假山石下的山洞,沿着小池溏的右侧边走向了月洞门。
夏至和崔嬷嬷绕着小花园转了一圈却也未能抓住她。而母亲则站在抄手游廊下,看着房巽的小腿跑的飞快,心里觉得可爱的紧,竟是“噗嗤”笑了出来。
暖暖的阳光照在母亲的脸上,温柔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房巽扭过小脸,不由呆在了那里。记忆中的母亲,同样温柔,却在眉宇间多了丝愁绪,何曾有这般的盛放,就如同夏天池塘里睡莲,清新明媚。
今天,她一定不能让父亲去寺里!
院子里鸡飞狗跳,众人慌乱的去抓房巽,一时间喧闹不已,终于惊动了院外的小丫鬟们,而有那聪明的,已经报给了外院的老爷。
房巽站在小池塘的边上,冲着对面的人们咯咯的笑。
夏至和崔嬷嬷一左一右的围过来,房巽略有些紧张的往前挪了半步。
“出了什么事?”高大的男子站在月洞门外,穿着宝蓝色杭绸直裰,冲着房巽浅浅地笑,丰姿俊朗,如清风明月。
“爹爹!”房巽的眼睛眯了眯,透出无限光彩,她咯咯的笑着,张开双臂跑向父亲。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夏至让开几步,想着让房巽离开池塘边。
可房巽却是脚一滑,只听到“扑通”一声,身子一歪跌进了水池里。
水波轻荡,房巽小小的双臂在水里挣扎着,池塘虽不深,却足以淹没了她。何况,这初夏的天气本就还透着几丝凉意,让本就大病初愈的她更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