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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解释道:“败血症是血液受外界毒物或风邪入侵,产生的中毒现象,多发于体质较弱者,如老小、刚产过子的孕妇诸如此类,诱发败血症的因素很多,其中机体防御免疫功能缺陷是最重要诱因,正常人被外界病邪入侵,仅表现为短暂的菌血症,这是因人体自身有免疫防御系统,可迅速消灭外来病邪,不引发明显症状,不过各种免疫防御功能缺陷者,都易诱发败血症。”
这话云山雾水,没人听的懂,均是相互看了看,荀灌催促道:“败血症能不能治?”
杨彦不确定道:“荀公年岁已高,失去了对外界风邪的抵抗力,老实说,因发病过急,寻常药物已无效,只有行险一搏,我前一阵子研发的青霉素或可一试,但青霉素不是任何人都能用,如果荀公的体质不允许,那么……哎。”
荀灌连忙道:“既便是一成把握,也要试一试。”
杨彦摆了摆手:“女郎放心,我自当尽全力,但愿荀公吉人天象,你现在去烧一罐净水自然冷却,再准备些干净碗来。”
说着,又向柳兰子吩咐道:“兰子,让两个姊妹跑一趟,去把青霉素取来,还有注射器,再带些食盐与两个干净的琉璃杯。”
“嗯!”
柳兰子点了点头,立刻向外走。
杨彦所说的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青霉素,而是青霉素钠盐,因为青霉素性质活泼,易与外界反应失效,必须要制成钠盐才能保存,用时以清水稀释即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极为煎熬,荀灌坐立不安,荀蕤和荀羡也不时进来看看,荀崧则如昏迷过去,许久都没动静,让人担心至极,只有那突如其来的急促吸气才表明还活着。
在漫长的等待中,两名女千牛卫取来了青霉素钠盐,从外表上看,这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带有淡淡的臭味。
杨彦先用净水洗了手,再调配出生理盐水,取青霉素钠盐一小点,倒入琉璃杯中严格按比例分三次释稀,这才拿起注射器吸入少量。
注射器的针尖为骨针,由钢针穿了个小孔,因玻璃技术较为粗糙,主体为竹管制成,活塞的材料是木片,由于不透明,只能根据外表的刻度来估猜注射量,这对于注射者的要求极高。
“大王,这是……”
见着杨彦手中的古怪玩意,荀邃忍不住问道。
杨彦道:“青霉素含有剧毒,在注射之前,先要给荀公做皮试,以确定能否使用。”说完,有如一名护士,有模有样的把活寒挤了挤,针尖冒出了一小缕药液。
其实人确有贵贱亲疏之分,在给志愿者做实验的时候,杨彦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但是面对荀崧,要说不紧张根本不可能,关键在于青霉素钠盐不纯,如果皮试过不去,荀崧只能等死。
荀灌三姐弟与荀邃见着杨彦那凝重的神色,更是紧张,气都不敢喘,均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针尖。
杨彦深吸了口气,抓住荀崧手腕,嗤的一声,针尖扎入小臂中段,推动活塞,把药液注入体内,接着,又抓起荀崧的另一只手臂,同样施为。
众人均是不解,这是什么手段?药汁不都是喝下肚,或外敷皮肤吗?怎么还推进肉里?
杨彦也不解释,望着两个注射点,只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荀崧的两条手臂各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皮丘。
约摸一刻左右,两个小皮丘都没有出现红肿或是硬块,说明皮试结果呈阴性。
杨彦暗松了口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皮试有时会有迟缓反应,个别患者过敏试验虽是阴性,在注射药物数小时或数日后,却会出现发热皮疹,过敏休克等症状。
而此时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杨彦重新调配了青霉素注射液,吸满一管,转头道:“女子把脸背过去,出去也行。”
“呃?”
荀灌望向杨彦。
杨彦不耐的挥了挥手:“快点,别耽搁时间,药液搁久就没用了。”
荀灌连忙与柳兰子背转过身子。
杨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荀蕤道:“过来搭个手,把令尊翻过来,再拉下裤子,露出臀部。”
二女均是俏面一红,心里忙不迭的后悔,可这时再出去反倒着了形迹,只得尴尬的站着不动。
荀蕤不解的照做,与杨彦一起,把荀崧侧翻过身,扒下裤子。
杨彦毫不迟疑,对准肉最厚处,一针刺入,缓缓把药液推注其中,随即吁了口气道:“让荀公好好睡一觉罢,要时刻留意是否有异常,如能醒来,当无大碍,屋里用不着这么多人,走罢,我们先出去。”
除了荀蕤留下照看荀崧,余下几人都跟着杨彦出了屋子。
由于荀崧的病情存在不确定性,杨彦还不能离开,于是荀府的仆役搬了地席几案过来,几人坐下等待,不过荀灌根本坐不住,不时起身向屋里探望,又询问荀蕤情况,杨彦也没办法,不时与荀邃聊聊孩子们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日头渐渐西沉,屋子里,荀蕤突然惊喜的大叫道:“阿翁醒了,阿翁醒了!”
“哦?”
外面众人早已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奔入了屋子,只见荀崧睁着眼睛,虽然脸色还是腊黄,但精神劲明显上来了,任谁都能看出大有好转。
“阿翁,呜呜呜~~”
荀灌掩面而泣。
“哎!”
荀崧叹了口气:“大王,你又救了老夫一命啊!”
杨彦微微一笑:“荀公先别说话,暂时只是稳住,体内的毒素尚未完全清除,要说康复还为时过早,还得再有个三五日才能下定论。“
荀崧唏嘘不已,两次病危,都被杨彦救了回来,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荀家誓死追随杨彦,实在是无以为报,不过这样的话他不会当着杨彦面说。
“哎~~”
荀邃也叹了口气道:“景猷老儿,你这命怎如此之硬,看来老夫这荀氏长宗之位,还得再等几年啊!”
“哼,你放心,别看老夫年老,再活个十年八载不成问题,至少也得羡儿成了家,老夫才能放心离去。”
荀崧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了眼过去,但他也知道,荀邃就是嘴欠抽,其实心地还是不错的。
荀邃又望向了荀灌,嘿嘿一笑:“大侄女,老父绝处逢生,可逢一喜,得遇良人,终生有托,又谓一喜,为叔恭贺大侄女双喜临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