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二公子,学究年事已高,今年五月就已西去,若公子只是找学究叙叙旧话,怕是无法成行了。”
顾荣深觉遗憾,又想起自己从前最喜欢逗弄学究,总是让他气恼不已,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是谁在那里说话?”
院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禀公子,是顾家二公子。”
“快请进来吧。”
顾荣心里诧异,忙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学究的大公子,如今习得学究的讲学之道,也在为将来的授课做准备。”
顾荣找了个地方,将马固定一处,自己则随着小厮进了门。
刚入门,只见诺大的影壁立在门内,雕刻精美,光洁古雅,并非俗物。
来到院内,又见到几枝绿竹分布在左侧的墙根下,像是新栽种的。右侧的墙根下则是簇拥着的各色菊花。
抬头见到有个人正坐在竹椅上,身旁只有一个丫鬟立在那里,见来人也未起身,只是示意让顾荣坐下。
顾荣知道此人是恩师之子,也是恩师之徒,尽管看起来年岁并不大,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二公子不必客气,请坐。”
顾荣刚在对面的石凳上坐定,那公子就问道:“二公子如今怎么想起找我父亲来了?父亲在顾府的时候,可没少被二公子捉弄。”
“说来实在惭愧,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总是惹得学究生气,如今想来真是不该。”
顾荣想起从前学究殷殷教导的模样,又想起老人家已经入了土,顿觉世事无常,想起沈青南所说的“不该蹉跎岁月”的话来,深以为然。
“听闻大公子也将授课?”
“不错,父亲在世时,我便一直跟随他学习,如今父亲不在了,我便决定继承他的平生所愿,授课讲习。”
顾荣看着眼前的人,白皙的皮肤,是极少见的俊秀生,不免思忖道:“既然是学究的大公子,从小耳濡目染,必定是个高人。况且我此前对学究那般不敬,要不是我,他也不会离开顾府,或许就不会这么早去世了。”
于是忙问道:“既如此,公子可否愿意入我顾府教授我读?”
“公子当真信得过我?”
“我平日里虽喜爱玩闹,但素来仰慕学究的才华,公子既然得到学究的真传,想必也不会是等闲之辈,况且我天资平平,公子祝我,绰绰有余。”
“二公子过谦了,父亲在世时,也时常提起你。说来也奇怪,父亲总说你不听训导,难以管教,可心里却对你这个顽徒喜欢得紧。虽然他现在已经离世,但你能回来找他,想必也是机缘未了。”
顾荣听得此话,心下一沉,不敢深思,怕情绪难以自控,惹人笑话。
“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亦竹。”
“高亦竹,好名字。”顾荣已经决定将此人当作讲习先生,请回顾府了。又因对方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便认其为兄,开始熟络起来了。
“二公子有意请我进府,我自当感激,只是在此之前,有件事,我不得不先告知你,好让你有所准备。”
“高兄请言。”
“我离不开它。”只见对方拍了拍竹椅,仔细打量着顾荣脸上的反应。
此时顾荣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之所以会刻意将双腿盖住,也不起身行礼,并非托大,而是因为双腿不便。
“无碍,我定会着人好好伺候先生,先生只要能来,学生便感激不尽。”顾荣听此,便不再称兄,恭敬地叫他先生。
一切谈妥,顾荣临走时,又问学究葬在何处,想要去祭拜,高亦竹客气了几句,便将地址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