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衣物这样的东西怎能说借就借?他果真一点儿都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傅清梦满肚子委屈,然而又转念一想,倘若因此与她怄气,说不定将军还会嫌她多事,于是只能作罢,气急败坏的回到屋内,摔了好几杯茶具。
“娘子,当心自己的手,为这么个人不值当。”婢女青儿小声劝着,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等到终于没了气,眼泪再也留存不住,一颗颗掉下来,落在冰冷的石阶开出一朵朵小花来。
气喘吁吁坐在桌前,傅清梦勉力让自己回过神来,满心不愤地说道:
“我自然恼她,可我更气自己,气自己总是不能抓住将军的心。来这府里这么久,他始终都不愿碰我,为一个死去的人如此守身如玉,把我当什么?”
傅清梦说着便哭了起来,身为女子,最大的委屈便是丈夫的无视。
她十七岁时进了侯府,如今已经年望十九,却依旧未能与丈夫同房,婆母因此瞧不起她,闺阁内的妇人们更是拿她当作笑话。
每每有宴之时,她都极力逃脱,可是婆母偏偏不遂她的愿,硬要让她受尽旁人指点。
等到回了府,又是话里话外嫌弃她无能,斥责她不能为侯府添子。
她本以为将军只是不愿亲近女子,可今日见到他亲手将身上的披风送与沈青南,才知道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满心柔肠化作利剑,刺向自己,撞碎了被珍藏已久的回忆。
初见顾清野是在十岁那年,她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他,只此一眼,便再难相忘,后来知道自己将要嫁进侯府,与昔日思念已久的郎君同衾共枕,她更是一连几日都未能成眠。
父母曾再三劝告,让她不必委屈自己嫁与人做妾,父亲官至吏部右侍郎,即便回绝了幼时所立的婚约,也并无不可。
况且最初说与顾家的女子也并非是她。
但她始终置若罔闻,苦苦哀求,她觉得只要能日日见到倾慕之人,便已是万幸,因而不顾一切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谁知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顾清野心里早有旁人,根本未将她放在眼里。
傅清梦想起自己的委屈,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直到门外有人来报,说大夫人请她过去,这才收起眼泪,忙用胭脂盖住泪痕,一路小跑而去。
沈青南回到自己的住处,已有两个婢女一个小厮站在院内,等她回来。
“娘子。”
“你们是?”
“我等是夫人特意支来照顾娘子的。”说话的是个年长些的姑娘,唤作古月,另一个是采薇,还有个小厮名唤麦冬。
紫苏招呼三人分配好了一应差事,沈青南则倚靠在竹椅上,望着墙角了几根青竹,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次见面,她本不该像今日这般拿话刺她的,毕竟那时的她尚且还小,不明世事,可她就是忍不住。
想起母亲惨死,想起自己在傅家的那些日子,内心逐渐被阴霾笼罩着,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不行,她不能掉下去。
沈青南闭目端坐,屏气凝神,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才稍有好转,内心的平静最终占了上风,饮尽一杯茶,身后吹来清风,才发觉自己身上还挂着那件披风。
于是赶忙脱下,回到屋内,吩咐紫苏收好,改天一定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