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宋锦茵已经许久没瞧见过玄一。
裴晏舟身侧虽没几个幕僚出入,但侍从却是不少,除了近身的仓凛,便是玄字一行,玄一玄二常年出现在府中,手下也有不少人。
其余的她虽没见过,但也知有那么些人。
而适才外头闪过的,正是好些时日未见的玄一。
宋锦茵忆起他提剑的模样,满身气势地经过长街,吓退了不少人,想来该不是普通出行。
指尖微动,宋锦茵顿时提起了心,想到了裴晏舟。
玄一在这处办差,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在?
“在想什么呢?”
裴慕笙出声打断了宋锦茵的思绪,拉着她坐下,“在外头不必守这么死的规矩,我特意没带丫鬟出来,你我只当普通好友出行便是。”
宋锦茵回过神,双眼微微圆睁,似有些没反应过来。
和颜悦色的主仆关系,足以让她心生感激,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还能听到好友二字。
其实三姑娘从第一次踏进裴晏舟的主屋来瞧她,她便知晓,三房有着自己的打算,她顺势而为,想着带着真心地各取所需,也不算过分。
只是如今她已经被调到了旁处干活,用那些看热闹之人的话来说,便是她遭了厌弃,三姑娘没道理还要同她如此亲近。
“奴婢的心思确实有些转不过来。”
宋锦茵没有扭捏,顺着坐到旁边。
这段时日因着裴慕笙,她得了不少银钱,还有三夫人的照看,而裴慕笙也因着来寻她,经常出入竹雅院,成了旁人眼中同裴晏舟最亲近的妹妹。
自然便踩回了同为嫡女的裴温姝一头。
“久了便习惯了,说起来我父亲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只是手中产业做得大了些,若是落到这些学子口中,说不准还会是被鄙夷的那一个。”
“若真如此,那便是他们有眼无珠了。”
宋锦茵笑了笑,替裴慕笙倒上茶,随即双手抱上跟前散着热气的茶盏,暖了暖手。
“宫里头的贵人都愿交好之人,旁人见上一面都得花心思,若真有那些嘴硬的,三姑娘倒也不必理会,恃才傲物者,惯来跟头摔得最响。”
“有时候觉得同你在一处,不像是带了个丫鬟。”
裴慕笙听了这话眉梢微挑。
宋锦茵说话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听着只觉十分熨帖,尤其这话说的,本就让人心中舒坦。
若她是她大哥,看着这么个姑娘在身侧长大,断是不会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才是。
“不过是想着开解你几句,没承想倒是自己听了些劝慰,还不赖。”
两人说话间,空青带着那小姑娘赶了过来,步子在酒楼门口停了停,而后才行到了裴慕笙跟前。
“姑娘,签了。”
空青面上没有太多神色,想来侍从都不经常露出喜怒,只是这番模样,也让旁人打量时多了些忐忑。
宋锦茵看着一直局促捏着衣角的小姑娘,将她唤到跟前。
“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想这个年岁才进女学,我自是不会逼你应下,我也是婢女,只是不瞒你说,我能活到今日,虽会被外人叹上一句命好,但大多也还是因着命硬。”
国公府里每年要少多少人,宋锦茵就算没亲眼数着,也有所耳闻,且前些日子那些因着害她而失了性命的,也远远不止那一个两个。
只是她到底不是这小姑娘,总不好真做了她的决定。
“多谢贵人相助,我,我愿意去女学。”
小姑娘声如蚊蝇,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唯独话语未有犹豫,“我能干活,若是夫子收留,我可以拿工钱来抵束脩”
宋锦茵听着小姑娘小声说着话,像是瞧见她前路搬开了一块石头,弯唇揉了揉她的头。
“行了,既然想好了,便坐下先吃点东西,我有认识的学堂,母亲每年都会往那处捐银子,既是要送,便索性送好一些的女学,免得那俩无赖回头后悔来寻麻烦。”
裴慕笙朝着她摆了摆手,而后看向空青:“你先照顾着她,我不会同小孩儿打交道。”
“姑娘,属下是个大男人。”
言下之意,他也不会,且十岁的姑娘他来照顾,也不太合适。
“你怎么不会,那时候你顾我顾得不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