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秀秀后背一凉。
可她不敢回头,更不敢扫了面前人的兴致。
她自醒来后便发现马车里只余她和易家少爷。
那一瞬,她一颗心猛地一沉,眼前刚清醒,便隐隐又有了昏沉的迹象。
尤其是面前的人一脸寒凉之色,掐着她脖子的手用着力,目色中透着狠意,秀秀心中惊慌更甚。
只是她亦有些脑子。
虽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地步,但此刻,她知晓自己没了退路,也察觉到面前男人的怒意,是真想让她死的地步。
她拼命压住快要溢出嘴角的求饶,眸中狠毒散去,转而添了几分可怜。
宋辞算计了她。
秀秀唯有这一个念头。
她并不觉得是她自食恶果,尝到了报应二字,她只觉一切都是宋辞故意害她的手段。
是宋辞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活,抢了辛绣掌的看重。
甚至凭着那些个小恩小惠,抢了她在绣坊的地位,让那些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绣娘,一个一个地往她身边窜。
思及此处,秀秀索性狠了狠心。
既没了回头路,那她一定要死死缠住面前的男人。
哪怕是做外室,她也要攀上易家的这棵大树,彻底将宋辞踩在脚下!
到时哄得人高兴,再想法子得些银两,就算要离开洛城,她也一定能过得风生水起。
想罢,秀秀虽不知道后头是谁瞧向了马车,但她还是主动抬手攀了上去。
不顾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泫然欲泣地喊了声易少爷,端的是楚楚可怜。
宋锦茵不知外头的情形,也没有去打探的心思。
只是在林景修又一次叫住她以后,蹙眉看了看天色。
这位林家少爷倒也没多少坏心。
宋锦茵曾见过几次他与周延安在竹雅院相处的情形,彼时除了裴晏舟,他二人皆是面上能瞧出心思的主。
直率坦诚,意气风发。
后来因着长公主府的事,林景修便极少出门,再加之竹林那场火,宋锦茵便有好长时日没再见过这个人。
故而被他开口留下,宋锦茵实在想不出缘由。
“林公子?”
“当日,当日姑娘离开京都城,可是旁人替你办了路引和?”
宋锦茵愣了愣,脸上越发不解。
这样的事,莫说林景修一直同裴晏舟在一处,就算他只是听说了此事,脑子里应该也知晓,这是一句废话。
“林公子要问的便是这个?”
宋锦茵停了一瞬,好脾性地又道:“没有那些东西,民女如何能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林公子手中职责,应当比民女更清楚才是。”
从她眼中透出的犹豫和不可置信,让林景修仿若瞧见了鄙夷二字。
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堵住自己的嘴。
“不瞒姑娘,我只是忆起几年前的日子,想同姑娘叙叙旧罢了,何况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并不是姑娘说的那般,如此不熟。”
“林公子说笑了,就算是曾经的宋锦茵,同公子也未曾接触过几次,何况是如今的民女。”
宋锦茵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她目光扫过床榻上还在昏睡的人,轻笑了一声,“林公子可是想让民女留下照顾世子?可那些不是民女的活,且民女自己,也不大方便。”
“其实你不必同我如此生分,还有姑娘这话,确实也说对了一半。”
“是不是说对一半,民女留下都不合礼数。”
宋锦茵语气坚决,没有丝毫退让。
林景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的宋锦茵,别说曾经伤害过她的裴晏舟,就连他这么个红颜颇多的主出马,怕是都难以拉回她一点重视。
看来裴晏舟往后这路,比他当初想的还要难走。
宋锦茵未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此处,步子快得没有一丝犹豫。
仓凛看了看床榻上昏睡的主子,确定只是因着迷魂散,这才带着两名玄卫,一同跟了上去。
外头天色已经暗沉,姑娘又是刚从那恶狼手上脱身。
就算主子此时还未清醒下令,他也知晓,姑娘身侧是万万离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