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四年四月二十日,定州博陵草民郎岌的一道辞送达大明宫中,直言皇后和宰相宗楚客等人将要谋反。
刚刚看到这封辞的时候,韦晚香心里还有几分慌张。
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先发制人,拿着辞,找李哲哭诉来了。
“香儿你怎么哭了?何人触怒你了?”李哲见韦晚香落泪了,心里十分疼惜,急忙迎了上来。
“这里有一位刁民,竟然把陛下说成是昏庸下愚之君,妾是大逆不道之后,朝堂上都是祸国殃民之臣,轻轻松松一笔,就抹去了我们辛劳治理天下的功绩!”
李哲温柔地拭去她腮边的泪迹。
“香儿不哭,朕为你做主!”
“这人还说,奸佞不除,弊政不消,我大唐兴盛无望,真是胆大包天!”
李哲拿过辞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
上面写的是:“韦后为首恶,宗楚客为鹰犬,欲行则天故事,存谋反大逆之心,郎岌向今上进言,宜速诛奸佞,善人思进,奸凶自息。”
“区区刁民,目无王法,也敢妄议胡言!桀犬吠尧,不知道是在帮哪个主子!”李哲那肥胖的腰身,因为愤怒而狠狠地抖了一下。
“这封辞,实在有污我们的盛名!”韦晚香哭道。
“是!是!是!香儿不哭!朕一定会重重惩治的!”
“依《唐律疏议》,臣民上、奏言,或言论中有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为大不敬,当处死刑!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此人杖毙!”
李哲一边好言安慰韦晚香,一边出动羽林卫禁军捉拿郎岌,将他杖死在皇城的朱雀门前。
李猷向太平公主汇报了郎岌被杖毙的消息。
太平公主脸红筋涨,十分生气。
“郎岌所言,有事实为据,根本没有触犯《唐律疏议》,韦后也并非乘舆,不应该被治罪!”
“韦后仗着有陛下撑腰,越来越狂妄!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李猷,你继续找人上表,检举揭发韦氏一党的罪行,直到引起陛下的警觉为止!”
“我手上还有一位燕侠士,名唤燕钦融,官职不高,只是个许州司户参军,为人仗义,胆识过人,十分关心国事。找到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你过一段时间,就安排此人上。”
李猷疑惑地问道:“为了扳倒韦后,公主做了很多深远的谋划。此事,我们为何要单枪匹马干?我觉得,您完全可以和相王殿下联手行动!”
“我不去找相王,因为他太引人注目。或许,才气过人的李隆基,是个合适的人选!”
“相王殿下有五位皇子,此次祭祀大典,全部回到长安了,他们都可以和您结成同盟!”
“不,除了李隆基,他们皆是凡胎浊骨!”
“临淄郡王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回京后,看到当下的局势,必定会有所行动的。”
“没错,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也要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会携手成为盟友。”
太平公主的话听上去语调温柔、云淡风轻,却是意味深长,叫李猷心中一凛。
怔了片刻,他叉手告辞,正欲离去。
太平公主又叫住了他。“李猷,你给郎岌家人一笔钱,让他们远走高飞,莫要呆在定州博陵了!”
“是!”李猷叉手退去了。
过了不久,景龙四年五月十日,许州司户参军燕钦融在铜匦中投入一封辞。
上言:“顺天翊圣皇后淫乱,结党连群,干预国政,与安乐公主、驸马都尉武延秀、中令宗楚客等人图危社稷。”
郎岌留下的阴影还未散去,又来一个声称要诛奸除弊的燕钦融。
李哲十分恼怒。
但他转念一想,一位小小的司户参军,都知道皇后和公主等人将要谋反,并且敢于直谏,进不顾身,或许,她真的做了什么不法之事。
于是,在大明宫宣政殿里召见了燕钦融。
一位身材壮硕,布衣打扮的壮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大殿。
那炯炯如炬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坚定与果敢的气质,好像谁也无法将之摧毁。
“庭下何人?”李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