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局势

宋氏也不说他没规矩，只是轻轻摇头：“非也。燕王虽然与当今是一母同胞，却并非亲近。当今与燕王年岁差了二十。先帝晚年得子，一向宠爱。燕王十来岁的时候，朝中竟然有废长立幼的传言。先皇后也是宠爱幼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处境极为不妙。后来先帝驾崩之前忽然醒悟，将燕王送去燕地那个苦寒之地。但是人都说那是先帝怕当今容不下燕王。并非厌弃了他。”

白瑜挑眉，继续听着，这皇家的事，自古就这么明白又隐晦。

“当今是嫡长皇子，当年的二皇子早夭。齐王排行三，他母家不显，倒是坚决站在当今这一边的。至于禄王，他排行五，与当今的关系也不能说太好，也没有不好。但是他的王妃与杨皇后是表姐妹。素有往来。”

白瑜笑起来：“所以燕王这是没戏？”

宋氏又摇摇头：“也不见得。当今没有子嗣，选的是过继子。要说血脉，当然燕王最近。何况，燕王这位九公子次十七岁。或许大有可为也未可知。”

白瑜彻底趴桌上了：“真复杂。”

“人活着，不能只是活着。谁叫你生在这个圈子里呢？老夫人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你手里的钱财也不能护你一辈子。你要是什么依靠都没有，金山银山你也守不住。娘知道，你是散漫性子，不在意什么功名利禄。但是你要明白，不争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

“有的人做了无耻的事，不会觉得愧疚。他们只会觉得你的存在叫他们丢了人。你外公年事已高，终究没多少年了。娘一介女流，他们不能如何。可你还小，还有一辈子。”

宋氏深深叹口气：“老夫人啊，也是真心为着你。这是个机缘。”

要是儿子将来交好了未来的皇帝，日后就不必为杨氏之流担忧了。

老夫人也算殚精竭虑，宋氏真心感激。一个真心疼你的人才会为你的前途着想，光是锦衣玉食有什么用呢？眼下过得好，日后可能更悲惨。

只是也是在艰难，除此之外，这孩子将来还能去哪里生活呢？

杨氏人品，谁也信不过。

“唉，我区区一个国公府庶子，怎么就不能混吃等死呢？”白瑜无语的叹气。

从小他说这类话不少，宋氏也不真的训斥他。不光是因为疼爱，宋氏这个人，规矩是只约束自己。对别的人，她只引导和劝解。

从不说教。

倒是宋老大人喜欢说教，但是白瑜也不听，气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

“好吧，听娘的。年后我就去念。”白瑜站起来：“那我回去了，该练武了。”

宋氏摆手：“去吧。”

他们母子是不愁见面的，所以并不会舍不得。

白瑜是不喜欢早起，但是他习武倒是上心。

府里有专门的师傅教导，荣国公是武将出身，自然家里子弟们都要习武。

白瑛武艺不怎么样，杨氏更看重习，所以他对武学不上心。但是白瑜上辈子的生活环境叫他即便是懒死，也不肯放弃对自身力量的追寻。所以习武他从七岁开始坚持到如今，还算是有些天分。

不过，自从十岁那年，荣国公说他杀气太重后，他就不去府中演武场了。而是每天叫师傅来他的明德院里教导。

风雨不辍，也好几年了。

中午的时候，凌霜摆好了膳食，就将一道松茸磨菇还给了柳丝：“去，送回膳房去，这蘑菇做老了。”

柳丝不解的看着那一道蘑菇，都没人吃过，怎么就知道老了？不过她也不敢问，就点头将东西装回食盒退回膳房去。

一向不重要的主子不敢做退回去的事，重要的主子要说哪一道菜不好，那膳房就得倒霉。

一道菜不算什么，凌霜心里有数。

没有叫人欺负的道理。

凌霜是宋氏身边的丫头，虽然今年也就二十岁，但是说句看着白瑜长大的也不为过。白瑜受委屈，她比谁都来气。

但是她惯会做事，打打杀杀做什么，后宅里有后宅里的整治法子。公子只管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柳丝回来也不敢去回话，等白瑜吃完了，她才跟凌霜回话：“膳房只说下回好好做。”

凌霜点了个头，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晚上，她又叫柳丝将一道鸡蛋羹退回去，说蒸老了。

膳房这回稍微有点紧张，但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说明天一定好好做，绝对叫大公子满意。

第二天一早，柳丝又把一道鸡汤白菜送回去，说做的腻。

膳房的里好几个下人都要哭了：“这可怎么好？”

接连几顿都伺候不好，他们怎么不怕？

倒是跟着赵管事里的人不以为然：“紧张什么？这明摆着是找茬。这庶子倒是比嫡出的还事多。不必管他，退回来就退回来。”

说是这么说，也不是真的不担心，赶紧去跟赵管事去回话了。

接连几顿送回去，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她就疼三个孙子，如今其中一个有这种事，怎么可能没人告诉她？何况，她放权给杨氏都不到一年，就有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于是很快她就叫人去查问怎么回事。

李妈妈一向不少拿明德院好处，叫她撒谎当然不会，但是叫她说话偏着几句还是容易的。

于是她就把初二的事说了。

“真真是糊涂了，下面的奴仆都该盼着主家好，没有挑拨是非的。要是叫大公子和五公子真的闹起来，叫什么事？生怕府里安生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一个管事，他敢吗？不过是背后有人戳着他。胡姨娘受宠，她那肺管子都被戳断了。找机会就要找茬。平素我懒得管，如今动到了瑜儿身上来了。目光短浅的东西，如今我还活着呢，要是我死了，瑜儿还不是由着她们磋磨？传我的话，既然膳房伺候不好主子，管事的就领罚！二十个板子，要是还伺候不好，就请夫人来回话，是不是管不好家。”

“哎。”李妈妈点头就出去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