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老师晚间就得到了孩子们失踪的消息。

她正在学校自己宿舍内,一盏孤灯下批改作业,村主任肖志远带着几个家长急匆匆赶来。一听说四个失踪孩子的名字,她都懵了。

肖小石、陈小丽、肖大龙和陈三宝,都是她眼里的好孩子乖孩子,尤其肖小石,她认为绝对可以成为下山村第一个大学生的,竟然失踪了。

村主任肖志远,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复员军人,倒还不失冷静,他先让吵吵嚷嚷的家长保持安静,道:“李老师,你好好想想,今天课上几个孩子有什么异常?”

李凌道:“没什么异常啊……几个孩子都乖乖的,认真听课……”

肖志远道:“四个小孩一起失踪,我想他们一定是约好了的。现在的关键是,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想做什么,才好去找人。”

李凌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今天上课我看见小石老是发呆,还在座子上写写画画。他本来是个爱幻想的孩子,我就没太在意……”

肖志远立刻道:“去教室看看!”

到教室一看,肖小石的课桌上画着两座山峰,阳光从山峰之间照射过来,画笔生涩稚拙,却藏不住一种灵气。

肖志远失声道:“野人山!”

几个家长立刻炸开了锅,肖小石奶奶嚷道:“小石头去了野人山,?!这可怎么办哩,我怎么向志华交代呢……”

陈小丽妈妈哭的尖声都出来了:“要死人了!我家小丽不见了,她爸爸回来,非和我拼命不可,早知道就不上这个学了……女孩子家,上什么学哩……”

肖志远大手一挥:“马上进山找人!”

半小时后,由村主任肖志远带队,肖明国、肖明祥、陈嘉龙等三名村干部参加的搜救小队准备停当,准备上山。李凌一定要参加搜救,肖志远劝她道:“李老师,这不是你的责任。晚间上山太危险,你不能去。”

李凌道:“现在村里男人大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儿童,你们几个人太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再说我是他们的老师,我不去谁去。”

肖志远默许了。搜救小队一人配一支手电筒和一根防身的木棍,连夜进入野人山。在村里呆了两年多,听多了野人山和野人沟的离奇传说,李凌对这座大山既畏惧,又多了一分好奇。现在夜闯野人山,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她也隐隐有一种期待,一种揭开秘密的期待。

一开始也没什么不同寻常。随着山势渐渐升高,这座大山的古怪之处渐渐显示出来。灌木特别茂密,却过于寂静,连虫鸣都很难听见,秋季山上已经很冷了,但是他们越往上爬,反而觉得有些闷热,甚至让人感觉透不过起来。

当然他们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边爬山一边高声呼喊孩子们的名字。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一段陡坡前。这段陡坡十分险峻狭窄,约有十来米长,只容一人通过,两边都是悬崖,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肖志远道:“这一段坡叫仙人跳,是说仙人也只能跳过去。”

李凌看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禁打个寒颤,失声道:“会不会……”

陈嘉龙道:“你是说,他们跌下去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十分难看。

突然,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四人立刻毛骨悚然,李凌道:“是孩子们!他们在哪里?”

肖志远道:“听起来在前边,明国叔,你和李老师一道走,大家跟我来。”话音未落,李凌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经过,踏上了“仙人跳”。肖志远一怔,赶紧跟上去。

有惊无险越过“仙人跳”,他们循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往前赶,突然李凌“呀”一声停下来,面色煞白。肖志远忙问:“怎么了?”

李凌只拿电筒照着前方,肖志远一看,不远处有个山洼,里边全是密密麻麻的荒冢,看得人心里发毛。李凌问道:“肖主任,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茔?”

肖志远也有点心慌,道:“听老人说,以前山里是住得有人的,这里大概就是先人的坟场吧。明国叔,你知不知道?”

肖明国道:“是哩,听说这山里埋着宝贝,都是值钱的东西……”

陈嘉龙突然道:“你们看那边!”

只见斜前方,一座荒冢旁,隐隐飘着一条小小的身影,李凌失声道:“是小石头!小石,是你么!”

他们赶紧朝那影子追去。忽然起了夜雾,那小小的身影在蒙蒙雾气中时隐时现。他们哪里还管山路艰险,只顾埋头追赶,奇怪的是老也追不上。也不知追了多久,夜雾突然散去,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到处是乱石的荒地里。

这片乱石虽然奇形怪状,总的来看,基本呈长条形,好像一些造型古怪的石柱子,看起来不太像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的产物。这一片怪石森林,在夜色中看起来尤其阴森。

他们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只听一声狼嚎远远传来,肖明国失声道:“有狼,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走吧!”

人人大惊失色,肖志远道:“明国叔说得对,先下山。”

李凌却道:“不行!孩子们还没找到,怎能现在就走?”肖志远急道:“狼来了我们命都保不住,还怎么找孩子!”

正在争执间,突然李凌浑身一震,似乎看到了什么,不顾一切的朝前跑去,肖志远等也只好紧跟着她。刚跑了没几步,李凌却毫无征兆的一下摔倒在地。肖志远等忙上前查看,肖明国突然惊叫起来:“蛇,蛇!”

果然见一条浑身火红的大蛇,“呲溜”一下钻进草丛里不见了。肖志远扶起李凌一看,她脚踝肿起一大块,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可见蛇毒之猛烈。陈嘉龙急道:“志远,她人快不行了,现在怎么办?”

肖志远茫然四顾,忽见不远处乱世之间,一个深坑似乎有些异常。忙过去一看,果然见三个孩子蜷缩在坑洞里,正是陈小丽、肖大龙和陈三宝。只是孩子们都昏迷不醒。

他们忙将孩子们抱起来。肖志远道:“小石呢,他在哪里?怎么没和他们三个在一起?”

肖明国顿足道:“来不及了,李老师伤成这样,还有狼!”

只听得狼嚎一阵接着一阵,肖志远叹口气道:“那赶紧下山吧。”

当下肖志远背着李凌,其他三人每人抱着一个孩子,逃也似的往下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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