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诚兄,咱们多年交情,这套玲珑杯我先预定!”
赵四海死死握着手里的玲珑杯,害怕被抢走,可由不敢用力,大声道:“下次拍卖我一定举牌,到时候记得多多关照!”
“那可不一定!”纪华诚哈哈大笑,得意道:“宝贝真要上拍卖,可说不准是谁的?四海兄,到时候提前准备好弹药吧!”
“你……”
众人哄堂大笑,看着赵四海和纪华诚斗嘴打趣的样子,耿宝昌不用说,身份地位太高,其他几个老爷子都是鲁善工的长辈,真心实意提携自己,等有时间再做几个作品,算是孝敬他们。
“三件何朝宗,一套玲珑瓷,这次善工堂又要名声大振喽!”
纪华诚亲手把玲珑瓷收进锦盒,看着鲁善工赞叹道:“不少人向我打听善工堂的动静,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说明第一次亮相效果很好,在圈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不过这两个月你一直没有作品,外界议论纷纷,流言蜚语不少,说善工堂只是昙花一现而已。虽然我听完有些生气,但慢工出细活,知道你必有计划,果然不负众望,好!”
“多谢纪老理解。”鲁善工感谢道:“这段时间见识过很多精品力作,体会到学无止境的含义,不过总算略有小成,也是对家传手艺的整体梳理和总结,剩下的还是拜托华诚拍卖,有劳纪叔和如烟费心。”
“小事,小事,是不是如烟?”
纪华诚突然回头问一句,纪如烟看着爷爷似笑非笑的表情,俏脸微红,接话道:“当然没问题,交给我放心。”
“好,好!”
纪华诚难得看见孙女如此作态,仿佛明白什么,哈哈大笑,十分满意。接下来几个老爷子开始喝茶聊天,难得有机会凑在一起,特别是能跟耿宝昌讨教经验,难得学习的机会。
鲁善工在旁边招呼,纪如烟负责行香,合作默契,幽香渺渺,茶香四溢,大家相谈甚欢,满意而归。
临走前鲁善工拉住宋学明,问道:“您那里有没有汤装裱的作品?”
“谁?汤装裱?”
宋学明一愣,好奇打量几眼,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
鲁善工嘿嘿一笑,顺口道:“闲着没事,都说软片看不起硬片,想找个高手研究研究。”
“你还真敢问!”宋学明瞪鲁善工一眼,没有好气道:“汤勤,汤装裱?那可是明代一绝!专门给皇帝干活,我那里真没有!”
看见鲁善工有些失望,低声道:“不过刘二寡妇的手艺倒是有一张,你小子要不要?”
“要,您不早说!”
鲁善工眼前一亮,拉着老爷子,拍马屁道:“我就说博古斋是什么地方?还能有您宋老掌柜没有的宝贝?”
“去去去,明天早点去店里拿,记得保密啊!”
鲁善工赶紧送老爷子们离开,纪华诚双手紧紧抱着锦盒,临走还嘱咐纪如烟开车一定要慢,千万不要着急,晚点回去没事。
鲁善工收拾完,坐下来,突然感觉一阵轻松。玲珑瓷已经完成,瓷器手艺已经达到瓶颈,自己猛的产生一种冲动,希望能换个领域开拓。
想来想去,决定研究画,软片看不起硬片,黑老虎又看不起软片,按照古玩等级来说,画是高档货,化水平更深,要比瓷器更有艺术性。
三分画,七分裱!
装裱艺术具有悠久历史和鲜明民族特色,画墨妙必须经过装裱才便于收藏、流传和欣赏,因而装裱技术的高低,绫绢色彩的选择与装裱形式的设计直接影响到作品的艺术效果。
历代画珍品,如已糟朽破碎,一经精心装裱,则犹如枯木逢春,珍贵画物才不致湮没失传。
古老的名称叫裱褙,京城揭裱字画行业,都自称是苏裱,传说是从苏杭传来的手艺。
明代有位汤勤,乾隆时有位徐名扬,都是从江南来京城的揭裱匠人,闻名于当时人、士大夫,甚至皇帝。技艺高,世代相传,精益求精。
到光绪年间,苏裱字画手艺之精巧,出神入化,旧字画碎破到不可分辨,甚至糟脆到呼吸即能吹散的程度,仍可苏裱如原状,可谓是业界一大绝技。
一般来说装裱新画容易,但揭裱古旧画则是要很高技术。民国年间装裱业大多在东裱褙胡同和琉璃厂一带。
前者以糊顶棚、售南纸、做烧活居多,而琉璃厂的装裱铺才是真正的画装裱行,其主要有刘林修的竹林斋、崔竹亭的竹实斋、马霁川的玉池山房、张成荣的宝华斋。
特别是刘林修和崔竹亭合伙开竹林斋,当时名满天下,可谓鼎鼎大名。后来分家后,崔竹亭经营竹实斋,刘林修独自开办竹林斋。二人手艺都好,经营字画的老掌柜们,暗地给他们起绰号:刘二寡妇和崔三娘儿们!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干活心细手巧像妇女,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音容笑貌像女人。相传刘林修见人没笑容,脸总是阴沉着。
崔竹亭说话慢言细语,嗓音似女人。他们揭裱字画各有绝活,油渍碎裂的旧字画,经他们的手,恢复原样;填补残缺,看不出丝毫破绽。
要不是说琉璃厂自古高手如云,藏龙卧虎,瓷器不用说,装裱手艺也是师傅带徒弟,学徒要先拜祖师爷,谁是祖师爷说法不一,有造纸的蔡伦,有造字的仓颉,有画圣吴道子,也有大儒孔夫子。
学徒期间要练毛笔字,学打算盘、练记账、学画格式、形制,熟悉绫绢。没有十几年刻苦努力,根本不能独当一面。
加上一些老观念的制约,跟瓷器一样,很多绝活早已失传。作为一门手艺,随着老匠人的去世,装裱业不免出现人才断档,很多古玩铺店苦于找不到合适匠人,而不敢把名画拿去装裱,那种枯木逢春、出神入化的装裱故事,只能留在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