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脸上的红晕褪去,但表情却紧张了起来,急急地道:“什么?鲜卑七万大军,他去干吗?这傻孩子,他一不会骑射二不懂兵法,去送死吗?”
王蕴面容整肃,心中却是暗笑,太后注意力不在我了。
他不紧不慢地道:“刚才在太极殿御前奏事,已禀告了陛下,昨夜微臣临过江回京时,接长公子八百里加急密信——”
“哦?何如?”褚太后一脸焦急地打断了王蕴问道。
“长公子神勇,以四万之师在虎牢关前大破鲜卑白虏,斩敌五万,俘获一万余人。”王蕴躬身答道。
“啊?……”褚太后瞪大了她那双眸清似水的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蕴道:“此话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太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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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连个老鼠都不敢打,他斩敌七万?”
“哈哈,是指挥,是指挥……”田孜在旁也是眉开眼笑,提醒着褚太后道。
“哦……”褚太后激动地身子有些微微发抖,依旧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他懂什么兵法,他,他一向就学了些礼、乐、诗、赋……”
田孜躬身施礼,笑着奉承道:“奴婢也是看着长公子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虽言语不多,但天资聪慧,且宵衣旰食,发奋苦读,奴婢早就觉察他非池中之物,这也是继承了太尉的优良品质啊。”
王蕴向田孜投去了感激地一瞥。
褚太后渐渐心情平复下来,但忽然又听到田孜提到了“太尉”二字。
转而黛眉又蹙了起来,脸上愁云又起,沉声问道:“陈谦的病情如何?”
王蕴脸色也是一暗,低声回道:“臣不敢欺瞒太后,在太极殿奏事时因未有洛阳来的正式奏章,所以只言及太尉病重,杜、孙二位道长医治无效,太尉实是已经薨逝。”
此言一出,尤其是最后一句,犹如一道闪电击中褚太后,只见她的身子晃了几晃,差点失去平衡。
旁边田孜和王蕴一起惊呼道:“太后,太后保重啊。”
褚太后鹅蛋脸涨得通红,眼眶盈满了泪,尽力不让其中任何一滴流出来,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颤声对王蕴道:“你……你退下吧,洛阳那边若有信息即……即刻禀报于……于我……”
“遵旨,微臣告退……”王蕴躬身慢慢退出了崇德宫。
刚出了门,走在阶梯上,听见宫里一声尖锐而又凄厉地惨叫,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般。
王蕴动容,心中也是复杂万分,心道,太后和太尉果然如传闻中关系非比寻常……
五日后,太极殿。
高大的直棂窗全部开着,微风轻拂垂挂着的五彩云气稀帷,犹如仙境天宫一般。
殿中有几个汉白玉墩台,上面放着熏炉、铜鼎之类的器具,一缕一缕的青烟喷飞而出,涨漫着异香。
司马奕在御座上坐定,司马昱站在阶下最前列,武大臣们整齐地在御座下排成两行。
叩首完毕,三呼万岁,楚相龙用一个漆得锃亮的黑木盘装着一封奏章放到了御案前。
司马奕打开一看,见里面写道:臣陈望恭谨上奏。
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那个剑眉细目,身材瘦长的少年。
唇角一挑,继续看下去。
白皙清瘦的脸庞越发凝重起来,最后脸变成了一片铁青色。
他放下奏章,环顾太极殿,声音有些沙哑地道:“陈谦已与四月二十一丑时薨逝。”
声音不大,但在太极殿上如一道霹雷般,击到了每个人的头顶上。
在经过一瞬间的宁静后,大殿上乱了起来。
有人惊呼,有人叹息,有人掩面,有人顿胸,竟然还有人失态的哭出了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太尉英年早逝,天下苍生之不幸也”
“呜广陵公遭此不测,为何苍天待我大晋竟如此凉薄!”
“陈谦之后,咳咳,江北自此无宁日了?”
“天下尚未统一,怀玉兄却驾鹤西游,痛哉啊痛哉”